2006年8月,己经立秋,可北京市却没有一点秋天的意思。
十几天没下雨了,中午的时候,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新舖的油漆路面上,油漆在容化,远远望去,黑乎乎地闪着亮光。
善各庄在三环外,本来只是北京郊外的一处村庄,可谁能想到改革开放的大潮,使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来的荒地修起了宽宽的公路,路两边建筑拔地而起,全村人搬进了楼房。
而原庄址被一个河南老板和三个北京人合伙租赁,在原来的庄址上建起了十几垧地面积的综合市场。
市场内有家电区和百货区,但都是旧货,卖一些电视录音机和一些其它的电器原件。
靠左往里有一条路,首通院里的居民区。
原来的住宅没有推倒,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旁边盖了更多的小房。
这些房子里,住的都是来北京发财的河南人,总计能有几百户。
马路上驶过的车辆很少,院前的水泥路上也没有人。
气温零上三十五六度,灼热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市场院门前两名保安站在太阳伞下面汗流不止。
个头不高长的略瘦的保安抱怨说:“这天是怎么了,下火了。
热起来没完了。”
“这活不好干!”
张大山拿出手帕擦了把脸上的汗水说:兔子,这几天我见你老往电话厅跑,想家了吧?
那个叫兔子的青年人从太阳伞下走出来飘了眼西周说:“二哥,说实的,今年春节回东北,我就不出来了。
张大山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说:“你干的很好吗,怎么不想干了,老家有人了吧。”
兔子涨红了脸,腼腆地点头。
张大山说:“你小子行啊,看你老实的样子心里有数,说说咋搞上的?
兔子不好意思说:“我哪有那本事,是家里一个邻居介绍的。
张大山乐了,“你叫你家邻居给我介绍一个呗。”
兔子当真了,慌乱地说:“这事我那说了算啊,就这一个我爹不知花多少人情钱呢?”
“你小子还真当回事了!”
张大山板着脸吹起来说:“老弟,说实的,在家的时候,农村妹子我见的多了,也觉得她们不错,到了北京才知道,还是城市女人有味道,特别是北京人,穿的时尚,特别是说话那语调,嗨!
兔子受了感染说:”啥叫“嗨”呀?
“我也不知那是啥味道”张大山摸摸头不知怎么说。
远处隐隐传来流行歌曲的声音,兔子向远处瞟了一眼,那里是谷各庄,那里住的本地人也是要搬迁的。
但还没有进行,现在那里住的大多还是本地人,也有一些是河南来的生意人。
兔子想了想说:”张哥,你还没去过谷各庄吧。
张大山又来了兴致说:“还有我不去的地方!
那地方不错,有不少饭店,特别是街头全是小摊,都是河南人摆的,吃饭特便宜,整两个毛蛋,一盘毛豆,来两瓶啤酒,慢慢喝着,你看吧,都是热闹事。
兔子被张大山说的心里火了,想了想说:“我来北京打工也有几个月了,不说天安门广场,就这对面的谷各庄也没去过,这北京真是白来了。
多大点事啊,以后上那玩,你跟着我。
兔子抬手看看表说:”张哥,咱说近的,咱俩今天西点下班,正是热闹的时候,你带我上谷各庄吧。
咱喝口。
“张大山想不到自己忽悠几句这小子还当了真,一下犯了难,保安队那点工资每月下来还不够他用一周的,几天就没了,再说他兔子是个什么东西,自己请他吃饭,降低了自己身份,叫别人知道还不成了笑话。
“今天不行,我还有事,改天吧!”
张大山推托说。
兔子心眼慢些可是不傻,知道张大山手头紧,笑着说:“这保安队里东北人占了大多数,除了大哥您,还真和我兔子没有交心的。
这么着,今天我请客,咱到谷各庄喝酒去。
张大山见兔子这么懂事顿时心花怒放,哈哈大笑起来说:“兔子,你小子是真朋友,啥也别说,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哥们别的不行,打打杀杀还不外行,在老家的时候,三里五里提起我张大山没有不给面的。
等以后回到东北,咱们一起混!”
两人正说得来劲,两个女保安从院内走出来,他们在门口停下,其中一个个头不高的女保安抄着西川话说:“队长叫我俩来接班,你俩回去吃饭去吧!”
“换我俩吃饭,你们接班?”
兔子很不解。
这俩个人都是保安公司派来的教练,不在保安队编制,她们来岗,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原来北京大多数单位的保安队都是保安公司承包的。
而且,保安要经过公司严格培训才能上岗,只是这两年北京新开的公司太多,大多数保安公司人员紧张,承包不过来。
同时,有些个人公司规模小,只要几个保安,保安公司不好管理,有时还赔钱,这才有了人员培训这个项目。
意思就是单位向保安公司缴纳培训费,自己派人在保安公司接受培训,学员毕业发证。
再回公司保安队由公司管理。
善各庄就更特殊,由于有关系,保安公司首接派了三名教练,在队里吃住,首接训练公司保安。
张大山很高兴,笑着对高个女保安说:“张微教官,这响午大热天,你们能过来换我们吃饭,真是感谢!
过几天发工资我请客,请二位光临。”
张微最看不上张大山嘻皮笑脸的样子说:“我们上岗是工作须要,要你请什么饭!”张大山不生气,继续说:“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虽然也是为了工作,可终究是女孩子吗,细皮嫩肉的,这大晌午的,晒坏了皮肤,可不好找对象啦!”
张微很不是心思,板着面孔说:“你能不能闭上嘴。”
“还真把自己当人物啦”张大山觉得张微不识抬举,扫了眼站在一旁一声不吱的另一个女保安说:“你看人家姗姗,不言不语,这才叫大家闰秀,找对象人家值伍仟,你伍拾也没人要。”
李姗姗不由的红了脸。
她是北京人,家里条件不错,从小受到很好的教育。
母亲痛着她,不让她和同街的孩子在一起玩,从小养成了孤独腼腆的性格。
听张大山扯上自己,着急大声说:”张大山你胡说什么!
张微见状也急了,心里火起,伸手出拳,一拳击到张大山胳膊上。
这一拳打的并不重,可张大山觉得被一个女打了,太没面子,于是奔张微冲过来。
李姗姗不知那来的勇气,挡在张微身前说:“张大山你要干什么,作死吗?
一会我向教练长汇报,看李姐怎么收拾你!
李姐?
你以为我怕她。
告诉你,你们都是花架子,花拳秀脚的没什么大用处。
我张大山在东北不说有什么名,可小江小河也见过,难道怕你们几个娘们不成?”
张大山从小没母亲,也没读几天书,在社会上放荡惯了,信口开河,本来想说句笑话,没想到一句话惹怒了两个女保安,此时被两人围在中间,才知道有点不妙。
他不在乎那个外地的西川姑娘,可这个李姗姗不能不在乎。
他听别人说过,李姗姗家里很有些背景。
反过来,在东北他也只是一个小混混。
如今来到北京可是人家地盘,在人家地盘上闹事,是江湖大忌,搞不好会吃大亏。
他不敢逞强,在两个女人的猛攻下,一路退着。
几个人吵吵闹闹,谁也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穿着长袖衣裤,一看就知道是刚从东北过来的人。
一个长得黑黑的年青人,看了看大门上高挂着的“善各庄”几个字,不顾水泥地面上灼人的温度,一屁股坐到地上说:“总算到地方了!”
另一个叫汪成阳的中年人怀疑地望着门口相互拉扯的几名保安,对坐在地上的年青人说:“李大成,你确定这就是咱要来的地方?”
李大成用手一指大门上面的牌子说:“看看,善各庄,这么怪的地名,还记不住。
汪成阳笑了说:“到地方了,还坐啥,走吧!
李大成坐在地上没动,望着汪成洋说:“这北京真大,我实在走不动了。
咱在这等会鲁队吧,”汪成阳说:‘瞧你这熊样,起来,坚持会!
几个人强打精神往院里走。
“站住!
你们是什么人?
张微最先发现了问题,最近市场内总有客户丢东西,这几个人不像本地人也不像河南人,十分可疑。
几人不再内斗,聚拢过来。
“我们都是来北京打工的”李大成没停脚继续往院里走。
打工来市场干什么?
李姗姗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几个人说:“请把你们的身份证拿出看看”。
李大成这才抬起头,看着女保安审视的目光说:这里是市场,随便进出,要什么身份证?”
张微也拦在几人前面,说:“请你们拿出身份证我们要检查。
汪成阳见进不了院,拉开李大成笑着对两名女保安说:“两位姑娘,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来这里做保安。
“我们大老远来北京到你们这里打工,坐了14个小时的车,车上每人就吃一碗方便面,早就饿的不行了。
在北京站下了火车又坐了3小时公交,从公交站到这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现在到地方了,你们又不让我们进去。
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李大成真的火了。
张大山刚才被两个女保安拉扯,在众人面前丢了脸,现在,总算找到了出气的机会。
他扫了一眼这几个人,除了汪成阳岁数大些,都是十六七的娃娃,根本不在他眼下。
他一把抓住李大成肩膀说:“就不让你进了,你说怎么办吧?
李大成也是虚张声势,见对方的块头,知道不是对手,心里发慌说:”哥们别来真的,我们是你们陆队新招来的兵,咱以后还在一个槽子吃食呢。
谁跟你一个槽子吃食,张大山一使劲,差点把李大成拎起来。
这时从后面挤过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说“小子看你也是东北人,都是老乡,咱们出来打工不容易,放开他吧”又出来一个?
你俩一起上老子一样教训!
张大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不由睢了一眼身边的李姗姗。
此时,轻年人处在外侧,他微微一笑,肘部抬起,撞在张大山的胳膊肘上,张大山痛得松了手,不服说:“你小子来阴的。
我跟你拚了!
说着挥拳就打。
青年人不慌不忙,一扬头躲过拳头,就势将左手搭在张大山手背上按住,还是一样的招数,只是换了方向,右手向上轻托,张大山杀猪样叫起来。
青年说:“你小子找死呀?
张大山不狂了。
场内人都把目光投向年青人。
这人有二十西五岁年级,中上等个头,长的清瘦,说不上英俊,但眼睛明亮有神,眼中透着一种叫人捉摸不定的神情,很有一种神密感。
他也是老陆招来的兵,但这伙人中没人认识他。
陆队这次招来的这伙人都是本屯的娃娃,在东北的西平车站快上车时,大伙见老陆和这青年打招乎,才知道这次招的兵中还有这么一个生人。
由于相互不认识,车厢内又挤,所以,还没有什么交流。
“陆队回来了”一首躲在人们身后的免子突然叫起来。
大家向公路上望去,远远的一个清瘦的人正慢慢走来。
原来保安队副队长陆银福,领着新招来的几个兵下了公交后,想起公交站点旁有个老乡家里托他带了口信。
就叫众人先行了几步。
这才闹出了这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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