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谢家老宅的白孔雀,是在江南最湿冷的雨季。
青砖墙上爬满忍冬藤,雨珠顺着歇山顶的飞檐连成珠帘。
穿月白旗袍的少女抱臂倚在雕花门框上,珍珠耳坠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你就是爷爷非要塞给我哥的那个乡下丫头?
"她漫不经心抚弄着孔雀尾羽,翡翠镯子磕在铜门环上叮当作响,"劝你趁早回山里拾菌子去,我哥有心上人的。
"雨水顺着伞骨滑进后颈,我数着青石板上晕开的水花。
檀木箱笼里装着的,是父亲临终前誊抄的最后一册《文心雕龙》。
"谢小姐,"我抬头迎上她打量的目光,"劳烦转告令兄,我只需借贵府书房两年光景。
"白孔雀突然展开尾屏,蓝绿相间的眼状斑纹在雨幕中流转。
正厅传来古琴铮鸣,穿堂风卷着沉水香掠过鬓角。
琴声骤停时,我听见木屐踩过青苔的声响。
"要住就住西跨院。
"少女甩开湘妃竹帘,"省得污了我哥的眼。
"管家引我穿过九曲回廊时,暮色已经漫过影壁。
西跨院的芭蕉叶上凝着水珠,推开雕花木窗,正对着一池残荷。
"少爷平日都在东园琴房。
"老管家将铜钥匙放在八仙桌上,"姑娘若缺什么..."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瓷器碎裂声。
穿墨色长衫的少年立在月洞门外,怀里的钧窑梅瓶碎了一地。
他生得极白,眉眼却浓得像徽墨,领口松垮系着根褪色的五色绳。
"谁准你们放人进来的?
"他抬手将青瓷片掷向廊柱,碎碴擦着我耳畔掠过,"滚出去!
"管家慌忙去拦,我弯腰拾起脚边的瓷片。
雨后的青石沁着凉意,碎瓷边缘的冰裂纹里凝着晚霞。
"谢公子,"我将瓷片轻轻放回石阶,"这梅瓶是仿宣和年间的雨过天青釉,真品在台北故宫。
"指尖掠过釉面开片,"您摔的这件,景德镇前年烧了三十窑。
"少年僵在原地,耳尖泛起薄红。
暮色里飘来忍冬花的苦香,他忽然抓起石桌上的镇纸朝我砸来。
"你懂什么!
"嘶哑的嗓音裹着雨气,"这宅子里的一砖一瓦..."镇纸擦着额角飞过,在粉墙上撞出裂痕。
我摸到鬓边温热的血,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令祖父与我父亲的约定,原是说待我及笄便完婚。
但...""你做梦!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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