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筑凡己经站在锦江之星大堂里数发票。
作为全县唯一连锁酒店的经理，他总在七点十分准时打开中央空调，这个习惯保持了六年三个月零九天。
"经理！
地下室管道爆了！
"实习生小刘的喊声撞碎了大理石地面的平静。
筑凡扯过工具箱往消防通道跑，潮湿的霉味裹着异样的金属锈味扑面而来。
当他的手按在渗水墙面上时，青苔覆盖的墙皮突然簌簌剥落，露出半截青铜铸造的兽面纹——那分明是商周祭祀器的残片。
"这墙里怎么..."筑凡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青铜，眼前忽然炸开漫天洪水。
九条虬龙拽着玄铁锁链破浪而出，有位赤膊巨人站在龙首上挥动玉圭，滔天巨浪竟随着他的呼喝分向两边。
"经理！
抽水机到了！
"小刘的呼唤把筑凡拽回现实，他后背己经湿透，掌纹里却多出几道青铜器上的云雷纹。
更诡异的是，刚才还喷涌的水流突然诡异地倒退回管道。
正午前台突然传来争吵。
穿中山装的老者握着一卷泛黄拓片，颈间玉蝉吊坠泛着幽光："我要续住，房卡为何失效？
""您押金不够..."前台话音未落，老者突然将拓片拍在柜台。
筑凡瞥见拓片上”玄武负碑“的图案时，脚下地面突然传来细微震颤，鱼缸里的锦鲤集体撞向玻璃。
傍晚巡检时异变陡生。
孕妇客人所在的316房突然传来尖叫，筑凡撞开房门的瞬间，整层楼板竟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塌陷。
在众人坠落深渊的刹那，他瞳孔深处泛起鎏金色泽，那些下坠的床单突然在空中绽成莲花托住人体。
当惊魂未定的孕妇被消防员拉上去时，没人注意到筑凡掌心的云雷纹正在渗血。
地底深处传来龙吟般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亘古长眠的存在，正在苏醒。
暴雨砸在酒店玻璃幕墙上时，筑凡正盯着掌心发愣。
三天前渗血的云雷纹己经蔓延成完整的神兽图腾，此刻正在皮下泛着青金色流光。
更诡异的是，整座酒店的水管都在他靠近时发出共鸣，就像臣民遇见君王。
"小筑！
消防通道又渗水了！
"保洁阿姨的喊声混着雨声传来。
筑凡冲到地下室，积水却在他踏入瞬间自动分开。
潮湿的墙体内，那截青铜残片正在高频振动，裂缝中渗出黑红铁锈，竟在墙面勾勒出甲骨文——"癸亥年，共工氏触不周山"。
"年轻人，这东西你镇不住。
"穿唐装的老者鬼魅般出现在渗水处，正是三天前持拓片的客人。
他颈间玉蝉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汉代广陵王墓里的镇陵兽吞了九十九个童男童女，才压住半寸地脉，你这酒店底下..."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摇晃，老者猛地甩出七枚铜钱钉入地面。
积水突然化作狰狞鬼面扑来，却被筑凡无意识挥手震散。
他瞳孔中金芒暴涨，墙内青铜残片破壁而出，悬浮在他胸前组成半尊饕餮纹方鼎。
暴雨中突然冲进七八个黑衣人，为首的女人手持洛阳铲劈向青铜鼎："殷商祭祀器不该现世！
"筑凡本能地抬手格挡，鼎身突然爆出龙吟。
女人虎口震裂，铲头镶着的甲骨文玉片却亮起来："应龙血脉？
这不可能！
大周之后所有守护者都..."地底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酒店停车场突然塌陷成深坑。
浑浊的水流裹着刻满符咒的青铜碑升起，碑文每个字都在渗血——正是传说中大禹镇压共工的禹王碑。
老者突然捏碎玉蝉，黑气化作九头巨蟒缠向青铜鼎："当年西楚霸王挖开禹王陵都没找到的宝物，居然藏在混凝土里！
"筑凡感觉血液在沸腾，禹王碑上的文字在他眼中自动重组。
当黑衣人的洛阳铲再次袭来时，他本能地念出碑文："罔沱既潴，导河积石——"暴雨突然静止在空中，然后化作万道水箭射向九头蟒。
黑气触碰到青铜鼎的瞬间，地底深处传来某种洪荒巨兽的嘶吼，震得方圆十里内的汽车报警器集体尖啸。
"快封印禹碑！
"浑身湿透的考古教授从雨幕中冲出，"共工氏撞断不周山时，天倾西北残留的弱水..."她突然愣住，因为筑凡正徒手按住沸腾的碑文，那些血字如同找到归宿般渗入他的皮肤。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地下室只剩满地狼藉。
筑凡站在坍塌的深坑边缘，看着掌心新浮现的"治"字篆文。
八百米深的裂缝深处，某种鳞片摩擦岩层的声响，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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