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二十七八岁了,还不谈恋爱,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给你介绍对象,也不去见一见,这么大年纪了,总该是要结婚的......"简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母亲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窗外霓虹灯的光透过薄纱窗帘映在天花板上,时不时闪过一道刺眼的红光——是楼下新开的酒吧招牌。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抓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机械地滑动着。
短视频一个接一个地划过,美食、萌宠、搞笑段子......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聚焦,首到——一张熟悉的脸突然闯入视线。
简一的手指顿住了。
那是一个建筑访谈节目,镜头前的男人穿着简约的白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正谈论着城市更新与人文记忆的关系,声音低沉而清晰,像大提琴的弦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稳的力度。
——纪远舟。
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视频里的他比记忆中更加成熟,下颌线条更加分明,眉宇间的少年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淀后的沉稳。
但当他微微勾起唇角时,眼尾浮现的细纹依然带着她熟悉的那种温和。
简一盯着屏幕,指尖不受控制地点进了他的主页。”
纪远舟,远舟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人,现居海城。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海城?
他竟然就在这座城市?
她突然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
高中时代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图书馆里他低头看书时垂落的额发,篮球场上他奔跑时被风吹起的衣角,还有那封她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终也没能送出去的情书。
"叮铃铃——叮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猛地将她拉回现实。
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
简一把脸埋进枕头里深吸一口气,才滑动接听键。
"喂,妈..."她的尾音拖得很长,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一一啊,"母亲的声音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明天晚上必须回家吃饭!
你王叔叔家的儿子刚从英国回来,剑桥毕业的,现在在投行......""妈!
"简一猛地坐起身,床头小夜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疲惫的阴影,"我明天要赶方案,真的没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连珠炮似的责备:"忙忙忙!
你都二十八岁了还天天忙工作!
上次李阿姨介绍的医生你也不见,张叔叔女儿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简一把手机拿远了些,母亲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回荡。
窗外,对面写字楼的霓虹灯牌变换着颜色,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株被风吹弯的芦苇。
挂断电话后,她仰面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裂纹像一张扭曲的网,让她想起明天要面对的"全家总动员"。
果然,次日的家宴成了三堂会审。
水晶吊灯下,七大姑八大姨的脸在餐桌上方围成一圈,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包围战。
"一一啊,"大姨的筷子夹着鱼悬在半空,鱼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她,"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裁员?
""女孩子还是要以家庭为重。
"姑姑的翡翠耳环随着点头的动作晃出刺眼的光。
父亲清了清嗓子,像法官宣判般郑重:"老周的儿子下个月回国。
"简一机械地咀嚼着口中的米饭,米粒像沙子一样硌牙。
餐桌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好,见见吧。
"她听见自己说。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全家人脸上的笑容。
三天后,在外滩某家米其林餐厅,周先生的袖扣在烛光下闪着冷光。
"广告行业太不稳定了,"他切牛排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手术,"婚后还是考个公务员比较合适。
"简一握紧了水杯,冰块碰撞的声音像她绷紧的神经。
“周先生,我想我们不太合适。
我很喜欢我的职业也并不会为了谁放弃它。”
走出餐厅时,江边的风吹散了她的发丝。
她掏出手机,昨晚那个视频还停留在历史记录里。
点开评论区里,"想嫁"的留言刷了满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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