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光碎片乔伊伊第十八次划掉论文里的句子时，钢笔尖在实木桌面刻下深褐色的裂痕。
凌晨三点的图书馆像座水晶棺椁，穹顶的钢化玻璃将月光碾成细碎银砂，簌簌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中央空调吐出26℃的冷气，却吹不散黏在后颈的汗——那件香奈儿早春高定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此刻正卡在锁骨凹陷处，如同某种无声的嘲讽。
"《诗经》婚恋观的现代性解构？
"带笑意的男声惊碎了满室寂静。
乔伊伊抬头时，看见月光正沿着来人的锁骨流进白衬衫领口，他指尖转着支竹制毛笔，青玉笔杆在冷光里泛起涟漪。
墨香混着雪松气息漫过来，盖过了她腕间凋零的午夜蓝鸢尾香水。
薛凌云抽走她手边的《毛诗正义》，泛黄纸页在他修长指间簌簌翻动。
乔伊伊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块淡青色墨渍，随肌肉牵动变幻成蝴蝶形状。
"郑玄笺注就像给月亮套上枷锁。
"他突然用毛笔在《关雎》篇尾勾出一弯月牙，银朱颜料在古籍上洇开血痕，"真正的月光..."笔锋陡转点在乔伊伊眼尾，"应该住在姑娘的眼睛里。
"冰凉的触感激得她向后仰去，椅腿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锐响。
薛凌云轻笑一声，白衬衫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老式浪琴表，表盘竟用荧光涂料画着黄道十二宫图。
"失眠的时候，试试对着月光读诗。
"他变戏法似的摸出枚银杏叶书签。
叶片被塑封成琥珀状，叶脉纹路竟是用瘦金体抄写的《采薇》，最后一笔拖出流星般的尾迹。
乔伊伊伸手去接时，指尖触到他掌心交错的纹路——那里残留着未干的松烟墨，像道蜿蜒的银河。
直到那道清瘦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的阴影里，乔伊伊才惊觉自己竟忘了呼吸。
借阅卡从书页滑落，她俯身去捡时，看见借阅记录上密密麻麻全是"薛凌云"的签名。
最近一次借阅日期是昨天，书脊编码显示他同时借走了《量子力学导论》和《李商隐诗笺注》。
后半夜的月光开始变质。
乔伊伊蜷在窗边的伊姆斯椅里，银杏叶书签在掌心发烫。
当她读到"雨雪霏霏"时，忽然发现叶片背面用紫外线荧光墨水写着化学式：C21H22O5（银杏内酯分子式），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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