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霄蹲在共享单车旁，道袍下摆沾着星巴克撒漏的焦糖玛奇朵。
手机导航里穿肚兜的AI小道童正扯着嗓子唱："天师下山~小心诈骗~功德充值请按1~""闭嘴！
"他咬牙切齿地戳灭弹窗，桃木剑第三次卡进单车锁孔。
剑穗上师父给的五帝钱叮当作响，在晚高峰的鸣笛声里活像催命符。
七天前龙虎山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这是你师祖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签的助学贷款。
"财务长老将算盘打得噼啪响，"连本带利还剩两万，山下功德兑换汇率是1:1000......""可现在是扫码支付时代！
"他抱着功德箱的手都在抖，"香客都改敲电子木鱼了！
""所以派你去江城开展玄学O2O业务。
"师父往他包袱里塞了五包辣条，"记住，遇到刷花呗的狐狸精要开发票，见到用美颜相机的画皮妖记得要五星好评......""叮——"便利店自动门的电子音将他扯回现实。
玻璃橱窗倒映着狼狈的年轻道士：歪斜混元巾下翘着两撮呆毛，后背用别针固定着"玄真堂开业大吉"的横幅，被霓虹灯染成赛博青紫色。
饥饿感突然绞紧胃部。
他摸出最后三个钢镚，目光黏在蒸腾着热气的关东煮柜台。
墨鱼丸在咖喱汤里沉浮，萝卜块吸饱汁水泛着琥珀光——这景象比龙虎山的《万妖图鉴》还蛊惑人心。
"福生无量天尊，弟子这是为斩妖除魔积蓄体力......"他碎碎念着挪向柜台，袖中罗盘却突然疯狂转动。
双子塔顶的黑气己凝成三丈高的鬼手，在5G信号塔间游走。
张清霄瞳孔骤缩，那分明是《阴符经》记载的"噬运煞"，专食人间财运。
难怪最近新闻总说股市暴跌。
"让让！
"穿黄袍的外卖员擦身而过，尾箱里探出半截苍白手臂。
张清霄剑指刚起，却见那不过是塑料模特——隔壁商场正在搞万圣节促销。
西装革履的人群如摩西分海般绕开他。
有个戴AirPods的白领甚至举起手机："老铁们看这个玩cosplay的，双击666！
"道袍内袋突然震动，诺基亚刺耳的铃声炸响："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您尾号9527的账户收到香火钱6.66元。
"短信界面泛着幽幽蓝光，"当前余额-19993.34元（助学贷款剩余）。
"张清霄眼前发黑，这数字比噬运煞还可怕。
他踉跄着扶住关东煮柜台，忽然嗅到一丝清冽的草药香。
"要晕血别对着我的萝卜。
"清冷女声从头顶传来。
抬头瞬间，五帝钱在袖中骤然发烫。
穿白大褂的姑娘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蓝山咖啡，胸牌"急诊科 苏明月"微微反光。
她垂落的马尾辫扫过张清霄鼻尖，发丝间缠绕着极淡的朱砂味。
"你......"张清霄盯着她腕间玉镯，"最近是不是总梦见自己在古战场救人？
"苏明月转身时白大褂扬起，露出内袋里塞着的《临床医学指南》，书页间隐约露出半截黄符："现在搭讪都用这种话术了？
""你身上有业力缠绕。
"他举起嗡嗡作响的罗盘，"方便报下生辰八字吗？
"回应他的是"咔嗒"一声脆响。
苏明月从兜里掏出巴掌大的电子木鱼，液晶屏显示功德值：114514，拇指轻敲两下，机械女声立刻响起："功德+1，烦恼-1~""神经病防治科在隔壁街。
"她把咖啡罐抛进购物篮，"顺便说，你背后横幅掉了一半。
"张清霄反手摸到"玄真堂开业"变成了"玄真开吉"，货架镜子里映出身后的噬运煞己膨胀到遮天蔽日。
他猛地抽出桃木剑，剑尖却戳中了促销堆头的纸扎金元宝。
"哗啦——"金箔雪片般纷飞中，苏明月突然捂住心口。
她腕间玉镯泛起青光，CT片从帆布包滑落在地。
张清霄瞥见片子上的肺部阴影，竟隐约显出北斗七星阵的纹路。
"你三魂里的天冲魄在消散。
"他抓住苏明月手腕，"最近是不是救过......"警报声突兀炸响。
便利店防盗门突然自动落锁，所有电子屏同时闪烁血红色。
冷冻柜里飘出森森白雾，关东煮汤汁咕嘟咕嘟泛起血泡。
"欢迎光临~"收银台无人自动的扫描枪缓缓转向他们，"检测到优质灵魂，是否兑换阳寿？
"苏明月突然把电子木鱼拍在扫码区："先兑个脑科专家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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