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是被一阵檀香味呛醒的。
她刚想翻身摸床头的鼻炎喷雾,后脑勺就重重磕在雕花木板上。
眼前晃动的金丝帷帐缀满珍珠,活像把整个海底捞的吊灯都挂在了天花板上。
这排场,她上辈子在横店当群演时都没见过。
"娘娘!
云贵妃带着翠竹往未央宫来了!
"穿着鹅黄宫装的圆脸小宫女像颗炮弹似的冲进来,脑门上的珠花都在打颤。
苏明月盯着铜镜里那张陌生又明艳的脸,脑海里突然炸开走马灯般的记忆——大周王朝、三年前大婚、皇帝称病避居温泉宫、东宫那位笑眯眯的太子......以及原著里这位被毒酒赐死的黑化皇后。
"有没有搞错?
"她一巴掌拍在紫檀木梳妆台上,震得翡翠步摇叮当作响,"我昨晚还在微博吃顶流塌房的瓜,今天就让我当高危职业体验官?
"慧心吓得扑通跪地:"娘娘息怒!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回来!
"苏明月拎着小宫女的领子把人提溜起来,摸到对方袖口里藏着的银针包时瞳孔地震——好家伙,贴身宫女居然是个练家子?
这波穿越还带盲盒惊喜的?
雕花木门被踹开的瞬间,苏明月条件反射地摆出贵妃躺。
云贵妃的织金裙摆扫过门槛,满头的红宝石步摇晃得人眼晕,活像棵会移动的圣诞树。
"姐姐宫里好生冷清呀。
"云贵妃染着蔻丹的指尖拂过案几,在积灰处捻了捻,"也是,陛下都三个月没踏足未央宫了呢。
"翠竹立刻接茬:"贵妃娘娘昨儿还劝陛下雨露均沾,可陛下说看到某些晦气东西就头疼......"苏明月低头憋笑憋得肩膀首抖。
这主仆二人怕是拿了某嬛传十级学者的剧本,连台词都透着股陈年老茶香。
她突然伸手握住云贵妃的腕子,在对方错愕的眼神里深情款款:"妹妹这手相看着福薄啊,需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放肆!
"云贵妃猛地抽回手,镶着东珠的护甲在苏明月手背划出血痕,"你以为还是三年前独宠六宫的时候?
如今连尚宫局都克扣你的月例银子......""停!
"苏明月突然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吓得房梁上的麻雀都扑棱飞走。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她慢悠悠从枕头下摸出个鎏金算盘:"咱们先算算正事——妹妹上个月借走的蜀锦斗篷价值八十两,上上月顺走的羊脂玉镯作价三百两,还有半年前说好借三天至今未还的......"云贵妃涂着厚粉的脸开始龟裂:"你、你胡说什么!
""哦对了,上元节妹妹非说我的金累丝香囊冲撞了你的八字。
"苏明月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结果转头就戴去御花园偶遇陛下,这招移花接木真是妙啊!
"慧心在旁边疯狂掐大腿才没笑出声。
她家娘娘今日怕不是被雷劈开了窍,往日被欺负只会默默垂泪,如今这嘴皮子利索得能去西市说书。
云贵妃气得发髻都要炸开,正要摔茶杯却被苏明月抢先按住手腕:"这套青瓷茶具是波斯使臣进贡的,摔了得赔一千两。
"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听说陛下最近查账查到户部了......""你给本宫等着!
"云贵妃甩袖离去时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翠竹手忙脚乱去扶,主仆俩活像两只炸毛的斗鸡。
苏明月刚松口气,忽听院外传来云贵妃气急败坏的尖叫:"苏明月!
尚宫局说未央宫风水冲了龙脉才导致陛下头疼,这事你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正在啃苹果的某人动作一僵。
好家伙,宫斗改玄学频道了?
她望着廊下晒着的《母猪产后护理》《民间偏方大全》等原主藏书,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这届反派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苏明月叼着的苹果"咔嗒"掉在波斯地毯上,滚出个浑圆的泥印子。
她盯着廊下晒书架上那本《母猪产后护理》,突然福至心灵——原主怕不是个隐藏的民间科学家?
"风水冲龙脉?
"她翘着二郎腿把苹果核精准投进三米外的青瓷渣斗,"那本宫建议妹妹先查查尚宫局的采购单,上月修缮太庙用的金丝楠木报价比市价高出三倍,这油水刮得龙王爷都要犯心绞痛。
"云贵妃涂着口脂的嘴张成鹅卵石状,显然没料到对方会从工程审计角度破局。
翠竹梗着脖子嚷道:"娘娘休要转移话题!
钦天监都说......""钦天监还说今年不宜纳妃呢。
"苏明月突然抓起慧心的手,指着她腕间红绳串着的铜钱,"看见没?
开元通宝镇邪,五帝钱招财,妹妹要是真信玄学,不如先让户部把克扣未央宫的炭火钱吐出来?
"慧心差点把铜钱捏变形。
这玩意儿明明是昨儿娘娘非要拿她练"魔术手法"的道具,怎么突然就成法器了?
云贵妃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抓起茶盏泼过来。
苏明月一个滑步躲到冰盆后,半融的冰块"哧溜"带着她滑出两米远,贵妃的织金马面裙恰巧绊住翘起的毡毯——"娘娘当心!
"翠竹的尖叫和云贵妃的闷响同时炸开。
只见那朵人间富贵花正以蛙泳姿势趴在门槛上,发髻里插着根不知哪来的鸡毛掸子,活像只炸了毛的锦鲤。
苏明月扒着冰盆探头,憋笑憋出颤音:"都说春冰薄人情更薄,妹妹怎么还行此大礼?
"她瞄了眼对方裙摆下露出的蜀锦软底鞋,突然捶地狂笑:"难怪尚宫局入不敷出,妹妹这鞋面绣的可是正版敦煌飞仙纹样!
"慧心死死咬住嘴唇,终于明白娘娘今早为何非要给冰盆底座抹猪油。
云贵妃被翠竹搀着落荒而逃时,腰间的禁步玉佩叮当乱响,愣是奏出了《十面埋伏》的调子。
"快关门!
"苏明月瘫在贵妃榻上抖得像筛糠,"再笑下去本宫的腹肌都要重出江湖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惊得她一个鲤鱼打挺撞翻了案几上的《民间偏方大全》。
泛黄书页哗啦啦摊开,某页朱砂批注刺入眼帘:"三月初七,浣衣局宫女突发红疹,疑为时疫。
"苏明月盯着自己手背被护甲划出的血痕,突然觉得那抹猩红格外刺眼。
廊下传来小太监惊慌的碎步声,混着慧心刻意抬高的询问:"什么?
西偏殿的洒扫丫头也起了红疙瘩?
"苏明月抓起那本破书冲出门,正撞见个小宫女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红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娘娘饶命!
"小宫女哆嗦着要跪,却被苏明月捏着下巴抬起脸。
那些红斑边缘泛着淡淡金粉,像极了现代某次团建时同事们的荧光贴纸过敏现场。
"最近可碰过什么新奇玩意儿?
"她指尖擦过红斑,凑到鼻尖轻嗅,隐约闻到股熟悉的松节油味。
小宫女颤巍巍从袖中掏出半块雕花墨锭:"前儿贵妃娘娘赏的螺子黛......"苏明月望着墨锭上熟悉的鎏金纹样,突然觉得这后宫比量子力学还让人头秃。
远处传来慧心吱呀呀推开朱漆大门的声响,混着秋风卷来几片枯叶,正正糊在她刚翻到"以毒攻毒"疗法的那页医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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