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小了,可京州的夜还是冷得刺骨,河边的风夹着湿气,吹得人首打哆嗦。
陆景川骑着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冲出河边小路,车轮碾过水坑,溅起一片泥泞,糊在他那件湿透的外卖制服上。
他低头瞥了一眼,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没停手,拧紧油门,消失在雨幕里。
身后,那个被他救活的女人——顾婷婷——靠在路灯杆下,手攥着他那件湿得像抹布的夹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呛得人鼻头发酸。
顾婷婷裹着毛毯躺在病床上,长发还带着点湿气,散在枕头上,像一团凌乱的墨。
她脸色苍白,可那双眼睛清亮得像是刚洗过的玻璃,透着股倔强劲儿。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河边那个瘦高男人的身影——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硬朗的五官被雨水冲得棱角分明,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冷得像块石头,却又烫得让人忘不掉。
她攥紧毛毯,手指微微发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材挺拔微胖,头发微白,眼角带着细纹,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他是顾长峰,盛万集团的掌舵人,也是顾婷婷的父亲。
他一进门就皱着眉,声音低沉却带着压迫感:“婷婷,到底怎么回事?
谁救的你?”
顾婷婷转头看他,嘴唇抿了抿,低声说:“一个外卖员,我滑进河里,他跳下去把我捞上来的。”
顾长峰眉头皱得更紧,走到床边坐下,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沉声问:“外卖员?
叫什么名字?
什么来头?”
顾婷婷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疲惫:“他说他叫陆景川,没说别的。
我想谢他,可他走了,连电话都没留。”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爸,他救了我,你别乱猜。”
顾长峰没说话,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根烟,烟雾袅袅升起,他低声嘀咕了句:“陆景川……哼,外卖员?”
与此同时,陆景川己经回到了他那间窄得像鸽子笼的出租屋。
屋子不到十平米,墙皮斑驳,角落里堆着几件旧衣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味。
他推门进来,湿透的衣服滴着水,淌了一地。
他抖了抖身子,把外卖制服脱下来,拧了拧,水哗哗地流进地漏。
他光着膀子站在那儿,瘦高的身子上满是干活磨出的硬茧,皮肤黝黑,透着股野性。
他抓起毛巾擦了把脸,低声骂了句:“妈的,这单白干了。”
手机嗡嗡响了两下,他拿起来一看,外卖平台的通知跳出来:“订单超时,顾客投诉,己扣除配送费4元。”
他盯着看了两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把手机扔到床上,抓起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水凉得刺喉,可他没在意,瘫坐在床边,盯着屋顶发呆。
脑子里晃过那女人的脸——长发黏在脸上,湿透的衣服裹着她,清亮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
他摇了摇头,低声嘀咕:“救人还赔钱,真是狗屁不通的买卖。”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陆景川就爬起来,换上那件半干的制服,骑着电动车又冲进了街头。
京州的早晨雾气弥漫,路边摊的包子香飘过来,他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口袋,掏出五块钱买了个馒头,边骑边啃。
手机响了,是徐子昂打来的,他接起来,那头传来粗嗓门:“川子,昨晚咋回事?
听人说你跳河救了个女的?”
陆景川咬了口馒头,含糊地说:“嗯,掉水里了,顺手捞上来,没啥。”
“顺手?
你他妈是英雄啊!”
徐子昂笑得豪爽,又压低声音,“那女的长啥样?
漂亮不?”
陆景川皱着眉,嚼着馒头没接茬。
徐子昂不依不饶:“说真的,救了人没留个联系方式?
万一是个富婆呢?”
陆景川咽下最后一口,声音冷了点:“别扯淡,我送外卖的,要那干啥?”
他挂了电话,油门一拧,车子冲进雾里。
另一边,顾婷婷己经出了院。
她穿着件白色毛衣,外头套了件浅色风衣,长发披在肩上,五官精致得像幅画。
她站在盛万集团的大厦前,手里攥着手机,犹豫了半晌,终于拨通了外卖平台的客服。
她声音清脆却带着点急:“你好,我想找一个外卖员,叫陆景川,昨天在河边小区送过单,能不能帮我联系他?”
客服查了半天,回了句:“小姐,他的电话是隐私信息,不能给。
不过我可以帮您留言,让他回您。”
顾婷婷咬了咬唇,低声说:“那麻烦您告诉他,我是昨天他救的人,想当面谢他。”
挂了电话,她站在风里,眼神复杂地望着远处。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见他一面,那股冷淡又硬气的劲儿,像根刺似的扎在她心上。
陆景川接到平台留言时,正蹲在路边修车。
电动车昨晚泡了水,电池有点问题,他满手油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手机响了,他擦了把手接起来,客服转告了顾婷婷的话。
他愣了下,随即皱眉嘀咕:“谢啥谢,麻烦。”
他没回话,把手机塞回口袋,继续捣鼓车子。
可那声音却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怎么都甩不掉。
下午,顾婷婷亲自找上门来。
她打听了陆景川常接单的区域,带着一袋现金和一盒包装精致的礼品,站在外卖站门口等着。
她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显眼,高挑的身材裹在风衣里,眉毛细腻,眼睛明亮,鼻梁高挺,唇瓣饱满,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外卖站的同事们偷瞄了几眼,低声议论:“这女的谁啊?
找川子的?”
“长得真俊,不会是他对象吧?”
陆景川骑着修好的车回来,一眼就看见了她,眉头皱得更紧。
她迎上去,声音清亮却有点紧张:“陆景川,我是昨天你救的人,顾婷婷。”
她顿了顿,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这是谢礼,你收下吧。”
袋子里是五万块现金和一盒高档茶叶,礼盒上还系着红绸带,看得人眼热。
陆景川低头瞥了一眼,脸色冷了下来,摆手说:“不用,我救你不是为这个。”
他语气糙得像块石头,转身就要走。
顾婷婷愣了下,急忙跟上去:“你等等!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她咬了咬唇,声音软了点,“你救了我,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站在他面前,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白皙的脖颈,眼神里带着点恳求。
陆景川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她离得近了,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混着风里的湿气,有点勾人。
他皱着眉,声音低了点:“说了不用,举手之劳,别搞得我像要饭的。”
这话糙得刺耳,顾婷婷脸一红,可她没退缩,攥着袋子又递过去:“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我知道你不缺这个,可我……”她顿了顿,低声说,“我过不去自己这关。”
她抬头看他,眼睛清亮得像水,透着股真诚。
陆景川被那眼神看得一愣,心底那堵墙晃了晃,可他还是硬着声说:“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他转身就走,顾婷婷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手攥着袋子,指节泛白。
她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倔强,低声嘀咕:“陆景川,你等着,我还不信谢不了你。”
外卖站的同事们看得一愣一愣,张小雅从派单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陆景川,低声说:“川哥,那女的谁啊?
对你挺上心。”
陆景川接过水,灌了一口,冷冷回了句:“不认识,麻烦精。”
夜里,陆景川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盯着屋顶发呆。
手机屏幕亮了下,是平台的扣款通知——昨天的单子被投诉,扣了十块。
他骂了句:“妈的,救人还倒贴。”
可脑子里却晃过顾婷婷的脸,那双清亮的眼睛,那句“我过不去自己这关”,像根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可那股香味,那抹白皙的脖颈,却怎么都甩不掉。
另一边,顾长峰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份调查报告。
助理站在一旁,低声说:“顾总,那陆景川,京州郊区人,父母早亡,初中辍学,送外卖五年,没啥背景。”
顾长峰眯着眼,冷笑一声:“没背景?
哼,跳水救人,还不要谢礼,这小子不简单。”
他顿了顿,低声说:“派人盯着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雨停了,京州的夜安静下来,可陆景川和顾婷婷的故事,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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