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表盘的荧光将三人脸庞映成青灰色，车窗外翻涌的夜色像团化不开的浓墨。
林夏用镊子夹起最后半片记忆结晶，幽蓝的光芒在她护目镜上折射出细碎的星芒。
"量子纠缠态最多维持三分钟。
"她突然按下车窗，结晶残渣随风飘散在浓雾里。
远处立刻传来夜枭此起彼伏的啸叫，那些变异的叫声里混着金属摩擦的锐响。
顾沉把子弹推进弹匣，战术手套擦过狙击枪，看着后视镜里，小满正用蜡笔在零食包装上涂抹，羊角辫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摇晃。
"你早知道结晶会引来东西。
"顾沉没有抬头，指尖摩挲着弹壳底部的钢印。
那串"长白山-07"的编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夏摘下护目镜擦拭雾气，眼尾细密的皱纹里嵌着洗不净的消毒水痕迹："三年前所里用白鼠做过载体实验，0.37%的成功率。
"她掀开医疗箱夹层，泛黄的实验日志上粘着干涸的脑脊液样本，"记忆就像病毒，总在寻找新宿主。
"顾沉擦拭枪管的动作顿了顿。
他想起缅甸雨林里那些挂着战友铭牌的实验猴，它们被注射神经毒素后仍能准确做出战术手势。
"所以叔叔变成小狗..."小满停下画到一半的蜡笔。
"是执念具象化。
"林夏望着车窗凝霜的双螺旋，"当人类意识抗拒变异时，强烈的..."林夏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面深坑："长白山有全套分析设备，和实验数据能让我们更加了解这些变异体还有那些记忆结晶。
"她的白大褂下摆卡在车门缝隙里，随车身摇晃簌簌作响。
后座传来铁罐滚动的声响，小满的软糖撒了一地。
"西十二小时。
"顾沉摸出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褪色的军犬照片，"这是到达陵园的最快时限，我想去那看看...“"去长白山。
"林夏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换挡杆。
顾沉抽出染血的地图，缅甸雨林的红土从折痕里簌簌掉落："商人说陵园有秘密，或许藏着幸存者线索。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怀表边缘，表面玻璃有道放射状裂纹。
小满突然把蜡笔按在两人中间，红色痕迹同时覆盖两个目的地："要安全的地方。
"孩子腕间的绷带渗出新鲜血渍，是昨夜被车窗碎玻璃划伤的。
林夏的指甲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节奏："夜间赶路本就危险，绕去陵园要多走八十公里。
""执行搜救任务是最后接到的命令。
"顾沉用军刺抵在林夏的脖子上，冰冷的说道。
军刺的寒光在林夏颈侧凝成一道银线，仪表盘荧光在她收缩的瞳孔里碎成星点。
后座传来软糖滚动的声响，小满的蜡笔停在半空，临时顺着包装袋边缘撒落。
"把地图收起来。
"顾沉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加油站的教训还不够？
"他手腕微颤，刀尖挑开林夏领口的红十字徽章。
林夏的呼吸拂过刀刃："守则第三条，优先保存研究资料。
"她的指尖摸向医用腰包，那里有支装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而你正在浪费所有人最后的生存机会。
"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爆响，车身猛地倾斜。
小满结结实实的撞在车窗上，作为一个孩子来说在此时此刻居然没有因为疼痛而哭泣，而是一味的沉默不语。
顾沉顺势将刀丢入车座缝隙，刀刃离林夏大腿动脉只有半寸。
"北纬42.3度，东经128.1度。
"他突然报出串坐标，"这是商人最后一次告诉我的位置。
"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褪色军犬照片从里面滑出。
林夏的白大褂衣领被冷汗浸透："你带着孩子赌一个死人的遗言？
你不知道将死之人说的话大部分都是胡话吗？
""比赌实验室的冷冻柜靠谱。
"顾沉用刀尖挑起滚到脚边的橙色软糖，"商人变异前啃掉了自己的无名指——就是为了保持清醒说完坐标。
"小满把蜡笔收回书包，布料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院长说儿童福利院的地下室有防爆门，还有糖果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感觉车内的温度己降至零下。
"先去陵园。
"林夏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小满的头"但去完之后必须去长白山。
如果最后我们什么发现都没有的话...再"突如其来的刹车让所有人都撞向前方。
"有东西！
"林夏的声音绷紧如弓弦。
车灯照亮前方路牌，"第七安置点 5km"的标牌上布满弹孔，铁皮边缘卷曲焦黑，仿佛被高温舔舐过。
顾沉的拇指无意识摩挲怀表边缘，商人临终时扭曲的面孔在脑海中闪回。
还有那句"别信安置点......他们用火焰喷射器......"此刻在耳畔异常清晰。
"掉头。
"他突然说。
林夏诧异地转头，发现这个永远笔挺如枪杆的男人第一次从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绕开安置点区域。
""会多耗三小时。
"林夏的指尖划过导航屏。
引擎轰鸣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林夏突然猛踩油门，校车咆哮着冲上路基："赌一把，走西侧旧矿道。
"“嗯”陆沉不语，只是一味的抚摸小满的头。
一路上，车上的三人都沉默不语，林夏只是一味的开车，而陆沉则一首盯着手中的铭牌。
突然小满突然扑到车窗前，蜡笔在玻璃上画出歪扭的箭头。
红色颜料顺着昨夜撞击产生的裂缝流淌，在地面投射出陵园铁门的轮廓。
月光穿透云层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身影——焦黑石碑立在路肩。
顾沉打开车门，硝烟味的夜风灌入鼻腔。
"他来过这里，在完全变异之前。
"陵园生锈的铁门在风中叮当作响。
月光如探照灯般打在纪念碑上，顾沉的目光扫过基座，花岗岩表面密布着的抓痕与加油站地面上商人挣扎过后的纹路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小满突然拽住两人衣角。
因为石碑旁边的松树在黑夜下犹如一个巨大的鬼魅，而树底下似乎有着俩个乌黑的人影。
等他们走近才看清原来是两具穿着军大衣的干尸，而树干上遍布着许多面目狰狞的刻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别去安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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