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样了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石星看着急得哭出来的石小雨，从刚才的恍惚中回神，脸色柔和下来：“我没事了没事了，小雨别哭啊。”
小雨反而哭得更厉害：“哥，你干嘛那么傻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你就这样抛弃我了？”
石星连忙认错：“对不起啊小雨，哥不该做这种傻事的，当时太冲动了。”
石小雨的哭声让他回想起12年前的深夜，八岁左右的石星，放学回家的路上，那天黑云压城，下着大暴雨。
因为错过了末班超导电车，石星只好套着雨衣冒雨步行。
途经中山大桥时，机械一号废物收容站的铁皮墙后，突然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暴雨砸在棚顶的声响中，石星看见那个光脚的小女孩。
她蜷缩在杂物旁，脏得看不出颜色的T恤洇着泥点，眼睛像浸在晨露里的黑曜石，睫毛微颤如受惊的蝴蝶。
"怎么在这儿？
"他走过去蹲下身，尽量放柔语调。
可小女孩还是被吓得一颤，接着爆发出委屈的哭声，眼泪在灰扑扑的脸颊冲出两道白色的水痕，看着又傻又可怜。。石星抬头看看铅云密布的天空，解下外套裹住她单薄的肩膀："跟我回家，我帮你找爸爸妈妈。
"他挤出个笑脸，露出缺颗门牙的豁口。
小女孩盯着他看了三秒，把小手放进他掌心——那触感像春日溪流漫过鹅卵石的酥软颤栗，带着兄长掌心化不开的温热，在血脉里荡开一圈圈蜂蜜色的涟漪。
这个捡来的小女孩像是星子坠入人间，查不到来处，也没有去处。
石星爷爷奶奶给她取名石小雨，看她帮奶奶择菜时沾着面粉的笑脸，听她给爷爷捶背时哼的童谣，日子甜得能渗出蜜来。
可五年后的清明，两座新坟在青石板下静静相依，自此两人沦为孤儿后。
管委会上门要将石小雨送进孤儿院。
刚满七岁的她听到要被带走时，小手死死攥住12岁的石星，眼尾泛红，瞳孔里晃动着破碎的星光。
“我不要跟他们走！”
“别怕，哥在呢。”
石星便独自担起了抚养妹妹的职责。
捡来的妹妹又如何，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暮色里，少年将妹妹护在身后的身影，像棵初绽年轮的小树，倔强地撑起一片风雨不侵的天空。
这段回忆如重锤，砸在石星心里，之前跳河前压抑的绝望与此刻的悲伤涌了上来，他忍不住抱住石小雨，轻轻拍打妹妹的背部，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抚谁。
“小雨，哥这次是脑子坏了，一时半会没有想通，做出这样的傻事，对不起。”
石星的目光如山脉般坚定："我发誓不会有下次了，哥说过要永远照顾你，我们永不分离！
""哥！
"石小雨攥紧他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眶泛红却更加坚毅，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你要是敢死——"喉间溢出破碎的哽咽，"我就敢跟你一起死！
"“好了不许说这种丧气话！
哥这次知道错了。”
石星赶忙让妹妹冷静，看向一旁王小华转移话题。
“话说我以为我己经被淹了，最后是怎么上岸的？”
"你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昨天我正好路过，你丫的估计这会己经见太奶了”王小华愤愤不平的说。
“你丫个臭傻逼，你也不想想你走了小雨咋办？
你对的起你奶奶吗？
要不是你爷爷临终托付.....”王小华此时非常激动“得.得.得勒！
打住，爷爷奶奶就别提出来吧！”
石星一脸尴尬，看着又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雨，连忙给表弟使眼色。
王小华这才住了嘴。
石星安抚好妹妹，认真的看向他：“小华，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这次多亏了你，不然……”王小华抄起外套，"行了星哥，老子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掉坑里？
"他嘴里叼着半根烟，打火机在指尖转出残影，"你就是最近没事干又想太多，压力太大了。
最近好好休息一下，周一你来我那里上班，赵少那边我去打个招呼——"话音未落人己经闪出门外，走廊传来他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
夕阳透过窗户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石星转头时正撞上妹妹带着泪痕的笑。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十六岁那年他背着高烧的妹妹跑过三条街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原来有些羁绊早在血脉里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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