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蒙大拿河他们骑了整整一夜。
老汤姆的马"铁锈"虽然耐力惊人，但载着两个人穿越河流、翻过山地还是让它口吐白沫。
疯狂的喘息着。
黎明时分，老牛仔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岩架下勒住缰绳。
"下来活动下腿，"汤姆把莱昂纳抱下马，自己的动作却不太利索。
月光下，莱昂纳看到老人左肋的衣服被血浸透了——不知什么时候中的箭或子弹。
"你受伤了，"莱昂纳小声说，手指碰了碰那片血迹。
汤姆扯开衬衫，露出个狰狞的枪伤。
"擦破皮而己，"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从鞍袋里取出个小铁盒，"帮我个忙，小子。
"铁盒里是针线和半瓶威士忌。
莱昂纳看着汤姆灌了两口烈酒，然后把剩下的浇在伤口上。
老人虽然面不改色地把弯针穿进自己皮肉进行缝合的动作，看见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像老橡树的根系。
却依旧自己稳稳地缝合着自己的伤口，这一幕成了莱昂纳对"硬汉"这个词的第一印象。
"你父母是好样的，"汤姆咬着牙缝合伤口，"德里克干掉了至少六个杂种，你妈妈...上帝啊，我从没见过女人能那样战斗。
"莱昂纳蹲在岩石边，机械地嚼着老牛仔给的硬饼干。
他的大脑拒绝思考父母己死的事实，就像拒绝承认自己赤脚上的水泡和划伤的脚趾。
饼干碎屑从指间洒落，引来一只胆大的旅鸫。
这只灰褐色的小鸟歪头看着男孩，突然振翅飞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汤姆瞬间扑灭了小火堆，把莱昂纳塞进岩缝。
"数到一百，"他低声说，霰弹枪己经上膛，"如果我没回来，你就沿着土路继续往前走，马上就快要到镇子了，不要怕。
"莱昂纳紧紧捂住嘴巴，看着老牛仔骑上马消失在晨雾中。
他刚数到三十七，枪声就打破了寂静——先是汤姆霰弹枪特有的轰鸣，接着是各种武器的还击声。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人战斗时的嚎叫，不像人类，倒像是发狂的野兽。
声音渐渐远去。
莱昂纳等到数完两百下才爬出藏身处。
雾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一种奇怪的草药味——剥皮帮的人喜欢咀嚼某种能让他们狂暴的植物根茎。
但莱昂纳并没有离去，而是向前去寻找去。
路边躺着两具尸体。
一个胸口被霰弹枪开了个大洞，另一个喉咙上插着汤姆的剥皮刀。
莱昂纳认出那把刀柄上的麋鹿刻痕——是汤姆最珍视的传家宝。
老人绝不会自愿丢弃它。
莱昂纳向前，从尸体上拔起刀时，听到灌木丛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他握紧沾血的刀，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看到老汤姆仰面躺在血泊中，腹部的伤口流出大量的鲜血，染透了老汤姆的衬衫。
更糟的是他的右腿——一支箭深深扎在左边大腿的位置，每次轻微的颤动都会看到鲜血流出。
"见鬼，你不该..."汤姆看到男孩，咒骂了一声，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无力驱赶他。
莱昂纳赶紧来到老汤姆身前，看着老汤姆的伤势，要赶紧处理伤口，想起之前老汤姆处理伤口的样子，在看到不远处那老汤姆的马，随后起身来到“铁锈”身旁打开马鞍包，从里面拿出之前用的铁盒，来到老汤姆身旁，用威士忌清洗伤口，但腹部的伤太严重了，血根本止不住。
“这可怎么办啊？”
莱昂纳抬起手来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感受着衬衫触碰着自己的眼睛。
“衣服，拿衣服包扎！”
莱昂纳随即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撕扯自己的衬衫将其拉长缠绕在老汤姆的腰间狠狠的包扎住。
在莱昂纳继续要清理腿上的箭伤时，老汤姆突然打断了他。
"听好，小子，"老汤姆抓住莱昂纳的衣领，呼吸带着血腥味，"往南两英里就是上蒙大拿河，渡过去...去黑水镇...找玛莎·伯恩斯...她是你妈妈的表姐..."莱昂纳摇头，眼泪砸在老人脸上："我不能丢下你！
"汤姆突然笑了，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牙床："该死，你真是德里克的种。
"他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马，"铁锈认识路...它会带你去...现在走！
"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因为树林里又响起了追兵的声音。
莱昂纳跌跌撞撞地爬上马背，铁锈不需要指令就冲了出去。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老汤姆己经重新装填了霰弹枪，靠坐在橡树下，像个准备迎接最后战役的国王。
上蒙大拿河比莱昂纳想象的要宽得多。
西月的融雪让河水湍急冰冷，铁锈在渡河时差点被冲走。
莱昂纳死死抓住马鬃，感到刺骨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裤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松手沉下去，让一切痛苦结束...对岸的枪声惊醒了他。
“铁锈”也突然猛的发力，加速带着莱昂纳冲出了河流，跑到河岸上去。
莱昂纳抬头看到河谷断崖壁边上面站着三个持枪的人——但不是剥皮帮的装束。
最前面的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举着把精致的猎枪。
"上帝啊，是个孩子！
"眼镜男喊道，他和他的同伴立刻从一旁的岸坡上跑了下来。
莱昂纳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被人抱下马，裹进一条羊毛毯子里。
眼镜男的手上有淡淡的墨水味，像镇上的律师或教师。
"我叫埃德温·霍利斯，"男人说，并且用着羊毛毯摩擦着莱昂纳的身体，试图让他暖和起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孩子，发生了什么？
谁在追你？
"埃德温·霍利斯问道。
莱昂纳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河对岸的树林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岸边。
虽然看并不清楚，但莱昂纳永远不会认错。
是那些人。
但是那道模糊的身影没有尝试渡河，只是做了个割喉的手势，然后消失在树林中。
"剥...皮...对...对岸...汤...汤...姆救他"莱昂纳用尽最后力气指向河对岸，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几个字后，就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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