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蓝芮的公寓依然亮着灯。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周围散落着十几份打印资料和照片。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下是连续熬夜留下的青黑。
"沈沁，女，28岁，沈氏集团现任CEO..."她轻声念着刚找到的资料，手指划过屏幕上那张冷峻的面孔，"16岁被沈家收养，之前的信息...几乎为零？
"这不对劲。
在当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在网络上留下痕迹，更何况是沈沁这样的人物。
蓝芮灌下一口己经冷掉的咖啡，继续在搜索栏输入"沈氏集团 收养 火灾"。
一条十五年前的本地新闻标题突然跳出来：《沈氏老宅凌晨突发大火，所幸无人员伤亡》。
蓝芮的指尖悬在触控板上方。
日期显示这场火灾发生在12月24日——平安夜。
而根据沈氏官方资料，沈沁正是在那一年冬天被沈家收养的。
"太巧了..."她点开新闻详情，却发现内容只有寥寥数语，连火灾原因都没有说明。
更奇怪的是，这篇报道只出现在这家小报社的电子版中，其他主流媒体对此只字未提。
蓝芮打开另一个标签页，登录市政档案查询系统。
作为蓝韵CEO，她有权限调阅一些非机密的公共记录。
输入沈氏老宅地址后，系统显示出一份消防局的出警记录，但详细报告却标注着"权限不足"。
"什么火灾报告需要特殊权限？
"她皱起眉头，转而搜索当时的社会新闻。
经过两小时地毯式搜寻，她在本地一个冷门论坛找到一条被埋没的帖子：[爆料]平安夜沈家大火真相！
根本不是意外！
发帖人：知情者123 时间：2007-12-26 03:21:00内容：听说沈家昨晚那场火烧掉了整个西翼，特别是档案室全没了。
奇怪的是消防系统居然全部失灵！
更诡异的是沈家当天刚办完收养手续，那个女孩的资料全在档案室。
现在死无对证了呵呵。
帖子很快就会被删，且看且珍惜。
蓝芮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
她迅速截图保存，再刷新页面时，果然显示"帖子不存在"。
窗外，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
蓝芮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资料按时间顺序排列在茶几上。
一条模糊的线索逐渐成形：沈家大火、档案室被毁、女孩身份资料消失...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沈沁的身份，或许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打翻咖啡。
是林昕。
"蓝总，您让我查的沈氏老工厂资料有结果了。
"林昕的声音透着疲惫，"但有些情况...我觉得您应该亲自看看。
""现在说。
""那家工厂前身是蓝韵第三分厂，2005年因污染问题被政府勒令停产。
但奇怪的是..."纸张翻动的声音传来，"2007年12月23日——也就是沈家大火前一天，工厂突然被沈氏秘密收购，价格低得离谱。
"蓝芮的指尖微微发抖："继续。
""更诡异的是，收购后沈氏并没有改造或使用那个工厂，只是派了专人看守，禁止任何人进入。
而且..."林昕压低声音，"我联系到一位退休的老员工，他说工厂行政楼里有一间特殊档案室，保存着当年所有事故记录和员工资料。
但2007年平安夜，那里也发生了一场小火灾。
"蓝芮猛地站起身，太阳穴突突首跳："同一天晚上？
""对，而且烧毁的恰好是...2005年事故相关的所有档案。
"蓝芮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沙发扶手。
太多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
沈家大火、工厂火灾、被销毁的档案...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被精心掩埋的秘密，而沈沁，正站在这个秘密的中心。
"蓝总？
您还在听吗？
""给我那个老员工的联系方式。
"蓝芮的声音异常冷静，"另外，准备车，我要去那个工厂看看。
""现在？
但您西点不是要和沈沁...""所以得抓紧时间。
"挂断电话，蓝芮走进浴室，用冷水拍打滚烫的脸颊。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因紧张而干裂。
她涂上口红，试图掩饰自己的疲惫，却发现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与魔鬼做了个约定，而现在，她正试图掀开魔鬼的面具。
这很危险。
但她别无选择。
---蓝韵第三分厂的大门锈迹斑斑，铁链上挂着的锁却崭新发亮。
蓝芮下车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从门卫室走出来。
"李伯？
我是蓝芮，蓝志远的女儿。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蓝工长的闺女？
都长这么大了..."他颤抖的手摸向口袋，掏出一串钥匙，"林丫头说你要来，我特意等着。
""您还记得这个工厂的事吗？
特别是2005年..."李伯的手突然僵住，钥匙串哗啦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蓝芮注意到他后颈有一大片烧伤疤痕。
"进去说吧。
"老人声音沙哑，"外头不安全。
"门卫室里弥漫着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李伯给蓝芮倒了杯茶，手依然抖得厉害。
"2005年10月12日。
"老人突然开口，眼睛盯着墙上某处，"那天本来是我值班，但老周——就是周工程师，非说要替我，说他闺女生日，想挣个加班费买蛋糕..."蓝芮屏住呼吸："周工程师？
""周明远，厂里最好的化学工程师。
"李伯的眼中泛起泪光，"那天晚上9点多，B区反应釜突然爆炸...老周冲进去救人，再没出来。
"茶杯在蓝芮手中晃动，热水溅在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他...有个女儿？
""嗯，十五六岁的样子，常来厂里等爸爸下班。
"李伯抹了把脸，"那天她也在...亲眼看着消防员从反应釜里捞出...捞出那些..."老人说不下去了，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这是厂里人私下凑钱给那丫头办的信托基金，但她从来没来领过。
后来听说被什么有钱人收养了，再后来..."他压低声音，"2007年平安夜，新来的保安说看见个穿黑衣服的女孩进了行政楼，没多久档案室就起火了。
"蓝芮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照片：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站在工厂门口，清秀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
那双眼睛——那双独特的浅灰色眼睛，即使隔着十五年的时光，也让人一眼认出是谁。
沈沁。
蓝芮的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碎片突然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周明远的女儿，工厂事故的目击者，被沈家收养的少女，两场精心策划的火灾..."李伯，行政楼现在还能进去吗？
"老人摇摇头："沈氏买下后就把整个B区和行政楼封了，说是污染危险。
但我每周三晚上都看见有车进去..."他看了看手表，突然紧张起来，"你快走吧，今天就是周三，他们通常下午就来。
"蓝芮刚站起身，远处就传来汽车引擎声。
透过脏兮兮的窗户，她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工厂大门口。
"后门！
"李伯推着她往小屋另一侧走，"穿过那片灌木就是围墙缺口，快！
"蓝芮攥着照片冲出后门，心跳如擂鼓。
她刚钻进灌木丛，就听见一个冰冷的男声："李老头，今天有人来过吗？
""没...没有啊，就我一个糟老头子...""那这辆宝马是谁的？
"蓝芮不敢回头，弯腰在灌木丛中穿行。
树枝划破了她的丝袜和小腿，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围墙缺口处，她狼狈地爬出去，高跟鞋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当她气喘吁吁地坐进车里时，手机显示下午3:17。
距离与沈沁约定的时间还有43分钟。
林昕发来三条未读消息："蓝总，查到沈家收养程序极不寻常，法院记录被人为修改过。
""沈氏养子沈煜与张董有秘密联系，他们每周三都会见面。
""千万别去工厂！
情况比我们想的危险！
"蓝芮启动车子，后视镜里，一个穿黑西装的瘦高男人正站在工厂大门口，朝她的方向张望。
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寒意。
她踩下油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沈沁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复杂的情绪。
那不是商业对手的审视，而是一个女儿看着仇人女儿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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