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的消毒水味一如既往地刺鼻,林小满却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
1975年的春天来得有些迟,窗外的新绿才刚刚爬上枝头,而她的白大褂口袋里已经塞满了病历单。
"护士长,三号病房新转来一位重伤员,是从南边前线送来的。
"年轻的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林小满点点头,迅速整理好手中的记录板:"伤情报告呢?
""弹片伤,靠近心脏,已经做过初步处理,但需要进一步手术。
"小护士递过病历,又补充道:"听说是为了掩护战友才受的伤,是个英雄呢。
"林小满的指尖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了专业性的平稳。
在军区医院工作五年,她见过太多"英雄",每一个背后都藏着一个家庭的牵挂。
她快步走向三号病房,推门前习惯性地深吸了一口气。
"周建军同志,现在要给您做入院检查。
"她低头翻着病历走进病房,声音清晰而平稳。
"是。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像一块烧红的炭突然落入冰水,在林小满胸腔里激起一片沸腾的蒸汽。
她猛地抬头,手中的病历板差点滑落。
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坚毅。
那道浓黑的剑眉,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还有下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十六岁时他们一起爬树摘柿子留下的纪念。
周建军。
这个她在心底默念了千百次的名字。
五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压缩成薄薄的一张纸,轻轻一捅就破。
林小满感到一阵眩晕,她死死攥住病历板的边缘,指甲几乎要嵌入木板。
"小满?
"周建军的声音很轻,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林小满强迫自己深呼吸,军医的职业道德很快战胜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走到床边,目光刻意避开他的眼睛,只专注于他胸前包扎的伤口。
"周同志,请配合检查。
"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
周建军没有说话,但林小满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像夏日的阳光般灼热。
她小心地揭开纱布,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弹片擦过心脏边缘,再偏一厘米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伤口处理得很好,但还需要观察是否有感染。
"她机械地说着医嘱,手指却在触碰到他皮肤时不受控制地轻颤。
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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