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在石阶缝隙间嘶鸣,裴远用刀尖挑起突厥令牌。
“小心有诈!”
鎏金狼头在火光中獠牙毕现,月娘突然甩出鹿皮囊里的银丝网,将令牌裹住甩向水银池。
令牌触及毒液的刹那炸开青烟,表面鎏金竟化作液态渗入石砖。
“这什么毒,怎么如此厉害!”
裴远有些惊讶。
"金蠹蛊。
"月娘指尖亮出唐门验毒针,针尾翡翠己变得漆黑,"看来那位节度使大人,连南诏巫教都搭上线了。
"“看来他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啊!”
突然,岩壁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脚下的二十八宿星图突然开始移位。
裴远反手将雁翎刀插入星图中心,刀刃卡住转动的天枢位,整座地宫发出困兽般的轰鸣。
“不知拒子可有破解之法?”
“这有何难!”
月娘趁机将铜尺插入壁缝,墨家量天尺上的刻度与星图残影完美重合。
"坎水位,离火位。
"她快速拨动铜尺末端的璇玑盘,"这是墨家失传的九宫飞星图,裴将军,借你军中令箭一用!
"裴远抛出的青铜箭镞嵌入巽风位时,星图裂隙中突然射出暴雨梨花针。
月娘旋身甩开石榴裙,内衬缀着的三百枚金铃铛竟将毒针尽数吸住。
叮咚乱响中,她扯断腰间丝绦,铃铛阵化作金龙扑向暗器孔洞,机关深处传来机括爆裂声。
地宫轰然洞开,夜风裹着流沙灌入甬道。
沙里飞的尸体突然抽搐,后背裂开血洞,钻出条赤红蜈蚣。
那毒虫振翅飞向西北,裴远甩出刀鞘击碎蜈蚣,残肢里飘出张染血的桑皮纸。
"是敦煌醉仙楼的酒券。
"裴远就着火光辨认墨迹,"三日后,天字阁。
"月娘突然按住他执刀的手。
岩壁阴影里,五道银线正顺着他们的影子攀援而上。
她翻腕射出三枚透骨钉,钉头缀着的磷粉在空中燃起绿焰,照见十丈外五个悬在蛛丝上的青铜傀儡。
"天机阁的傀儡丝。
"裴远刀锋贴地横扫,斩断潜伏到脚边的银线,"看来盯上楼兰秘宝的,不止一路人马。
"傀儡眼窝亮起幽蓝鬼火,口中喷出西域火龙油。
月娘扯下石榴裙外层纱幔,浸入水银池又迅速抽出。
沾了毒液的纱幔遇火即燃,竟将火龙油反卷回去。
五个傀儡在烈焰中扭曲成团,胸腔里滚出刻着"工部将作监"字样的齿轮。
裴远用刀尖挑起烧焦的齿轮:"连长安城里的老狐狸都坐不住了。
"二人攀出地宫时,启明星正悬在鸣沙山顶。
月娘突然将裴远扑倒在地,三支鸣镝箭擦着发梢掠过,箭尾钢哨在晨曦中撕开凄厉长音。
百步外的沙丘上,三十六名黑甲骑兵列成楔形阵,马鞍旁悬挂的不仅是弯刀,还有中原制式的蹶张弩。
"是朔方军的制式铁甲。
"裴远眯眼辨认阳光下反光的甲片,"但马镫却是匈奴样式。
"月娘从鹿皮囊抖出个铜制罗盘,指针在磁石影响下疯狂旋转。
她突然甩出罗盘,铜器在空中爆开,洒落的磁粉让蹶张弩的钢弦同时绷断。
黑甲骑兵阵型大乱时,裴远己冲入敌阵,雁翎刀专挑甲胄关节处下手。
第五个骑兵坠马时,裴远忽然收刀后撤。
月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最后排骑兵正从马鞍袋取出竹筒——筒身漆着唐门特有的朱砂符咒。
"暴雨梨花针!
"月娘厉声示警,发间墨玉簪己射穿持筒者的手腕。
本该爆开的毒针筒却被裴远凌空接住,他拇指按住筒底某处凹陷,毒针竟调转方向射回骑兵阵营。
黑甲骑兵如割麦般倒下,幸存者突然扯开铁甲,露出绑满西域火雷的身躯。
月娘甩出飞虎爪钩住鸣沙山岩柱,裴远斩断两匹战马缰绳。
三人随沙瀑坠入谷底时,爆炸将半座沙丘掀上天空。
黄沙如雨落下,裴远从沙堆里扒出个鎏金铜壶。
壶身阳雕的飞天正在演奏琵琶,弦轴却是可转动的机关旋钮。
月娘按住他转动弦轴的手:"这是龟兹乐府的机关锁,错三次就会触发九霄环佩毒。
"她将铜壶贴近耳畔,指尖随幻听般的乐声拨动弦轴。
当第五个音符响起时,壶嘴吐出卷羊皮纸。
裴远展开密信,瞳孔骤然收缩——这是陇西节度使写给突厥可汗的亲笔信,落款处盖着兵部虎符印。
沙海尽头传来驼铃声,一队打着敦煌府旗号的官兵正疾驰而来。
为首的校尉高举令牌:"奉节度使大人令,捉拿私通匈奴的叛将裴远!
"月娘突然笑出声,腕间银镯弹开,露出内藏的唐门信烟。
紫烟在空中凝成饕餮纹,西边天际立刻升起三道相同的烟柱。
校尉脸色骤变,他显然认得这是蜀中唐门召集死士的"百鬼夜行"令。
"告诉你们大人,"裴远将密信塞入铜壶抛给校尉,"三日后醉仙楼,本将军请他喝真正的龟兹葡萄酒。
"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沙丘上,月娘忽然驻足:"裴将军可知,那铜壶机括里还藏着道暗格?
"她指尖亮出根透明丝线,"方才信纸飘出时,我闻到股熟悉的药香——是唐门禁地独有的曼陀罗。
"裴远望向敦煌城方向,暮色中的城郭宛如伏兽:"看来这场宴席,要品的不止是葡萄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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