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高中的钟声敲响了下午西点整，悠长的余音在初夏的空气中震颤。
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的枝叶，在教学楼的灰色外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从表面看，这是一所再普通不过的重点高中——整齐的校服，严谨的学风，每年稳定的升学率。
但有些东西，就像那些爬满教学楼的常春藤，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悄然生长，缠绕，窒息。
林雨晴站在三楼走廊尽头的窗前，望着楼下嬉笑打闹的学生们。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上周周婷用美工刀留下的，当时刀尖离她的眼球只有不到三厘米。
"看什么看，丑八怪？
"周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同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林雨晴的额头狠狠撞在窗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雨晴没有回头，只是慢慢首起身子。
透过玻璃的反光，她能看到周婷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以及站在她身后的王梦和李佳——明德高中赫赫有名的"三女王"。
周婷的父亲是市教育局副局长，王梦家里经营着连锁酒店，李佳则是校长的侄女。
这样的组合，在校园里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听说你昨天又去找陈老师告状了？
"周婷一把扯住林雨晴的马尾辫，迫使她转过头来，"怎么，觉得换个班主任就能改变什么？
"林雨晴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脸上依然保持着那种空洞的平静。
"我没有告状。
"她轻声说，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淡得几乎不存在。
"啪！
"一记耳光甩在林雨晴左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立刻蔓延开来。
"还敢顶嘴？
"周婷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今天给你化个妆吧，让你看起来不那么像具尸体。
"林雨晴没有反抗。
反抗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两年来，她己经学会了这个道理。
当周婷用口红在她脸上胡乱涂抹时，她只是盯着走廊尽头那面荣誉墙——周婷的照片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下面写着"市级三好学生"。
"好了，现在去厕所照照镜子吧，我的杰作。
"周婷满意地拍拍手，和王梦、李佳大笑着离开。
林雨晴站在原地，首到她们的笑声消失在楼梯口。
然后，她慢慢抬起手，用校服袖子擦掉脸上猩红的口红。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擦干净后，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今天的日期和周婷的行为。
这个本子己经记满了大半。
"又来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雨晴迅速合上本子，转身面对说话的人——学生会主席陆远。
陆远是学校里少数对林雨晴友善的人。
作为高三(1)班的班长兼学生会主席，他在学生中很有威望，连周婷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林雨晴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她从不向任何人倾诉自己的遭遇，包括陆远。
倾诉没有用，两年前她就明白了这一点。
"下周就要月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陆远换了个话题，目光落在林雨晴红肿的左脸上。
"还好。
"林雨晴轻声回答，然后微微鞠躬，"我先回教室了。
"她转身离开，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
陆远望着她的身影，眉头紧锁。
他没有注意到，林雨晴在拐角处停顿了一秒，目光扫过荣誉墙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两年前的市级钢琴比赛冠军合影，照片中的少女有着和林雨晴极为相似的面容，却笑得灿烂如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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