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凶兆迭代（下）**通风管道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苏洛跌坐在机房地板上，檀香味浓得几乎具象成实体。
她摸索着掏出手机，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监控画面里的程夏开始用额头撞击服务器玻璃门。
每一次碰撞都在钢化玻璃上留下蛛网状裂痕，那些裂痕的走向竟与昨夜镜面的裂痕完全一致。
"这不是真的......"她狠狠咬住舌尖，血腥味冲上颅顶。
当程夏第七次撞向玻璃时，整个机房的照明系统突然熄灭。
黑暗中有湿发拂过脚踝。
苏洛触电般跳起，后背抵住墙壁。
某种粘稠的液体正顺着裤管向上蔓延，带着尸体浸泡福尔马林般的滑腻触感。
她颤抖着按下手机闪光灯——满地乌黑的长发如同活蛇般游动，发丝间粘附着珍珠大小的透明卵泡。
在那些卵泡里，蜷缩着微型人形，仔细看竟都是程夏的面孔。
"啪！
"一只青灰色的手拍在手机屏幕上。
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碎屑，苏洛认出那是程夏首播时戴的克罗心戒指。
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发丝绞紧，耳边响起高频嗡鸣。
"叮铃——"青铜铃铛的脆响刺破混沌。
黑暗如潮水退去，苏洛剧烈咳嗽着跌进光明。
她仍坐在B13机柜前，服务器指示灯规律闪烁，仿佛方才的恐怖场景只是幻觉。
唯有地板上散落的几缕长发，和手机相册里多出的七张程夏撞门动图，证明某些东西确实发生过。
"电子设备困不住它们太久。
"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苏洛转身时撞翻转椅，看见个穿粗布衫的年轻人倚在门框上。
他左手提着盏煤油灯，右手握着串青铜铃铛，裸露的脚踝缠着褪色红绳。
最诡异的是，灯光映在金属墙面上，竟照不出他的影子。
"守村人钟子骞。
"男人晃了晃铃铛，某种混着朱砂味的药香在空气中漫开，"从今天起，你每夜子时都会看见那扇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苏洛的小臂突然传来灼痛。
卷起袖子，三道青黑色环状淤痕正在皮肤下浮现，像被无形的门环烙印。
---**三天后·青萝巷17号**暴雨冲刷着咖啡馆的落地窗。
苏洛盯着桌对面正在占卜的钟子骞，拿铁表面的拉花己经凝结成油脂膜。
男人将三枚乾隆通宝抛在龟甲上，铜钱全部竖着卡在甲纹中。
"坎为水，六三爻动。
"他蘸着咖啡在桌面画出卦象，"来之坎坎，险且枕。
入于坎窞，勿用。
""说人话。
""你正在坠入比凶宅更深的陷阱。
"钟子骞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按在门环淤痕上，"从第一次脑机接口实验开始，苏家的血就在喂养它。
"疼痛如电流窜上肩胛。
苏洛恍惚看见记忆碎片：六岁的自己蹲在老宅天井，祖母握着她的手，用木梳蘸着朱砂液梳头。
木梳每划过一次，井水就泛起血红涟漪。
玻璃炸裂声将她拽回现实。
咖啡馆的智能电视突然播放起《灵签》广告，AI合成的女主播嘴角裂到耳根："现在注册即可获得专属往生套餐哦~"人们惊慌逃窜中，苏洛看见每个顾客后颈都趴着半透明的红衣女人。
钟子骞将青铜铃铛按在她眉心："闭眼！
"寒意从铃铛渗入骨髓。
再睁眼时，电视屏幕爬满霉斑，女主播变成成七窍流血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苏洛在玻璃倒影里看见自己背后站着个女人——红衣，散发，手持淌血的木梳。
正是她每晚在死亡预告视频里看见的那个。
---**同日傍晚·凶宅体验馆**全息投影将百年凶宅完美复刻。
苏洛触摸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那些数据流幻化的颗粒竟在掌心留下灼痕。
游客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戴的AR眼镜正将虚构的鬼魂叠加在现实场景上。
"恐惧是上等的祭品。
"钟子骞掀开体验馆角落的供电箱，电缆上缠满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现代人通过电子设备供奉恐惧，比烧纸钱高效百倍。
"苏洛突然注意到体验馆的导览图有问题。
全息投影的宅院结构图上，西厢房位置标着"服务器机房"，而根据钟子骞的说法，真正的凶宅旧址根本没有西厢。
地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他们顺着消防通道来到地下一层。
在标着"设备间"的铁门前，苏洛的手机自动跳转到《灵签》界面，死亡预告视频开始自动播放。
这次门开了两次，梳头女人的手腕上除了玉镯，还多了条她今早弄丢的丝巾。
"退后。
"钟子骞咬破指尖在门上画符。
血液触到金属的瞬间，门内传出数百人同时梳头的沙沙声。
铁门轰然洞开。
巨大的环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由无数VR设备组成的茧状物。
电线如脐带般连接着茧内的人形——正是失踪多日的程夏。
她双眼被数据线缝合，太阳穴接驳着脑机接口，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二进制符咒。
最令人作呕的是，那些符咒正在皮下蠕动，像蛆虫啃食腐肉。
"她在给阴间服务器当人肉路由器。
"钟子骞的铃铛发出刺耳鸣响，"还有六小时，当门环烙印蔓延到你的心脏......"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梳头女人的脸，体验馆所有出口同时落下闸门。
苏洛听见游客们的惨叫声正在变异，某种湿漉漉的咀嚼声混在其中。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死亡预告视频更新了：这次雕花木门完全敞开，门内坐着正在梳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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