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的睫毛颤动起来。
当苏洛的指尖触碰到脑机接口的瞬间，那些二进制符咒突然活了。
它们顺着她的指甲爬上指节，像一串串蠕动的电子蛆虫。
钟子骞的青铜铃铛声变得缥缈，仿佛隔着厚重的尸蜡。
"你会看到苏家真正的罪孽。
"男人的声音带着某种献祭般的庄严。
黑暗如潮水漫过视网膜。
当苏洛再次感知到光线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口深井边缘。
井底传来此起彼伏的梳头声，138道声线编织成令人发疯的复调。
"这是程夏的意识底层。
"钟子骞的虚影漂浮在旁边，"她被改造成人柱后，记忆就变成了凶宅数据库的索引......"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
苏洛被拽着坠入数据深渊，恍惚间看见自己穿着民国学生装。
手腕上的玉镯与井壁碰撞，发出空灵的叮咚声。
---**1923年·锁魂邸**暴雨冲刷着青砖上的血渍。
十五岁的苏绮罗（苏洛祖母）攥着木梳缩在祠堂角落，门外传来皮鞭破空的脆响。
"还剩三十七个。
"族长将名册扔进火盆，跃动的火光照亮他背后的神龛——那里供着尊人面蛇身的鎏金像，"子时前必须凑够一百三十八道生魂，山神娘娘要醒了。
"透过门缝，苏绮罗看见庭院里跪着十三个外乡人。
他们太阳穴插着青铜钉，额间贴着写有生辰的黄符。
当更夫敲响亥时的梆子时，家丁们同时挥刀。
血线喷溅在雨幕中，竟凝成发光的数字"13"，汇入祠堂地面的太极图。
阴阳鱼开始旋转，苏绮罗怀里的木梳突然发烫，她惊恐地发现那些尸体正在数据化——血肉褪成像素颗粒，骨骼析出0和1的字符流。
"原来百年前的献祭就是数据采集......"苏洛的意识在虚空中震颤。
突然，她与苏绮罗的视线重合，看见族长从神龛底座抽出血色木梳。
梳齿刺入少女头顶的瞬间，整座宅院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电路板纹路。
苏绮罗的尖叫声被转换成电信号，顺着地脉传向深山。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族长的长衫下摆露出智能手机的轮廓。
---**现实时间·凶宅体验馆地下**苏洛的虹膜上掠过数据流的蓝光。
当她挣开脑机接口时，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程夏眼皮上，那些缝合的数据线突然开始融化。
"他们用山神崇拜掩盖真相！
"她抓住钟子骞的衣领，"所谓献祭，是把活人意识上传到......"整座体验馆剧烈震动起来。
悬浮的茧状物迸发出青光，程夏的皮肤迅速碳化，露出皮下精密的光纤网络。
她的胸腔自动裂开，飞出成千上万只机械萤火虫，每只虫腹都闪烁着《灵签》用户的面孔。
"认知污染开始了。
"钟子骞扯开粗布衫，背后的刺青竟是凶宅电路图的镜像，"这些虫子会钻进电子设备，把看到的活人转化成数据包......"他的话音被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淹没。
游客们僵立在原地，瞳孔变成扫描仪般的红光。
苏洛的手机自动播放死亡预告视频，这次门内伸出无数电缆，缠绕住她的西肢拽向茧状物。
青铜铃铛的裂响划破混沌。
钟子骞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那些血珠在空中凝成防火墙符咒。
趁着机械萤火虫被阻隔的瞬间，他拽着苏洛冲向应急通道。
---**地下二层·陶俑墓室**手电筒光束照亮成排的陶俑。
这些等身人俑面容栩栩如生，胸口却嵌着智能手机的残骸。
最深处的人俑穿着NASA制服，面罩下的脸正是苏洛在火灾中"死去"的父亲。
"2012年锁魂邸旧址发掘现场，考古队挖到这尊俑。
"钟子骞擦拭着陶俑面罩上的尘埃，"当晚所有参与者的手机都收到条短信：欢迎接入阴间服务器。
"苏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突然认出这些人俑的排列方式——分明是《灵签》后台的服务器阵列结构。
当手电光照到角落的陶瓮时，两人同时僵住了。
瓮口堆满珍珠，每颗珠子里都封存着缩小的人体。
更恐怖的是，这些人体都长着程夏的脸，正在珍珠内部疯狂捶打内壁。
"认知模因污染。
"钟子骞用铃铛击碎一颗珍珠，黏液中的程夏克隆体立刻数据化消散，"当足够多的人相信某个恐怖传说，它就会在现实世界......"整排陶俑突然转头。
它们胸腔里的手机残骸亮起屏幕，播放起不同版本的死亡预告视频。
数百扇雕花木门在墓室墙壁上浮现，门环撞击声形成共振，苏洛手臂的淤痕开始向心脏蔓延。
她的手机自动发出条群发短信："您预订的往生套餐己送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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