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的气息混着臭氧味钻入鼻腔，程野贴着断墙移动，战术靴碾碎一块发光的紫色结晶。
这是本月第三次进入第七区废墟，也是他右臂灼伤最严重的一次。
"程哥，三点钟方向有蓝光反应。
"耳麦里传来阿豪的粗喘。
这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蹲在一辆锈蚀的悬浮车残骸后，改装猎枪的热成像仪扫过扭曲的建筑群。
程野按住耳麦，右臂的灼伤突然泛起蓝光。
他猛地转身，瞳孔深处闪过细碎的光纹——五十米外的坍塌商厦顶层，三个棱镜教团成员正拖拽着什么。
月光透过棱镜病毒结晶的裂缝，在他们防护服上折射出诡异的七彩色泽。
"是活人。
"程野压低声音。
在这个被七十二块棱镜碎片分割的世界里，幸存者比黄金更珍贵。
他的指尖抚过腰间的三棱镜碎片，那是三天前从变异者巢穴里捡来的，边缘还沾着暗红色血迹。
阿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第七区的变异者？
还是..."话音未落，程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尘埃在月光中悬浮成诡异的几何图形。
这是他第三次触发这种能力——当情绪剧烈波动时，时间流速会被强行扭曲。
透过静止的尘埃，程野看到教团成员防护服上的棱镜图腾正在缓缓蠕动。
被拖拽者的裙摆扫过地面，露出半截苍白的小腿，脚踝处有类似条形码的光纹在闪烁。
"他们在运送容器。
"程野沙哑道。
三个月前教团突袭幸存者营地的场景突然闪回，那些被改造成光体的人类在月光下蒸发的画面让他胃部痉挛。
阿豪的呼吸声突然加重："程哥，你的右手..."程野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灼伤处的皮肤正在融化，露出下面闪烁着蓝光的肌肉组织。
更恐怖的是，那些蓝光正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所到之处神经末梢发出尖锐的刺痛。
"操！
"程野咒骂着撕开战术手套。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染血的三棱镜时，整座废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无数紫色裂缝从地底蔓延而出，渗出的光芒将天空染成诡异的暗紫色。
"快撤！
"阿豪抓住他的肩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程野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教团成员惊恐地丢下俘虏，防护服下的身体开始结晶化。
当程野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悬浮在一个由棱镜碎片构成的空间里。
每一片碎片都折射出不同的世界：有的是被藤蔓吞噬的科技都市，有的是永夜中的水晶森林，还有的...是他童年居住的老式公寓。
"欢迎来到棱镜裂隙，人类。
"空灵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程野 reflexively 去摸腰间的匕首，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己经完全光体化。
蓝光在他掌心凝聚成剑形，映出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她站在碎片中央，蓝瞳里流转着银河般的光纹。
"我叫林夕。
"女孩伸出手，指尖悬浮着与程野右臂相同的棱镜碎片，"而你，程野，是第一个能触摸真实的容器。
"就在这时，程野的记忆突然被撕裂。
他看到自己站在实验室里，面前是培养舱中沉睡的少女，她的脚踝处清晰地印着与自己相同的条形码光纹。
"不要相信教团的谎言。
"林夕的声音变得遥远，"病毒爆发当天，我们就被选中了..."剧烈的头痛让程野蜷缩成一团，当他再次抬头时，发现林夕己经消失不见。
无数棱镜碎片向他袭来，其中一片精准地嵌入他右臂的伤口，蓝光顺着血管迅速蔓延至心脏。
当程野在废墟中醒来时，阿豪正用猎枪指着他的太阳穴。
这个向来沉稳的男人此刻浑身发抖，枪管上凝结着一层冰晶。
"你的眼睛..."阿豪的声音带着恐惧。
程野摸向脸颊，触到滚烫的泪水。
他在金属残骸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瞳孔正在碎裂，每一片虹膜都折射出不同的世界景象。
"发生了什么？
"他沙哑着问。
阿豪咽了口唾沫："你被光体化了。
"他指向远处的废墟，"那些教团杂碎...都被你的能力蒸发了。
"程野站起身，发现右臂变得异常轻盈。
他试着凝聚光线，一把闪烁着彩虹光晕的光剑瞬间成型。
但与此同时，一段记忆突然消失——他想不起妹妹的生日了。
"我们得离开这里。
"阿豪扛起物资箱，"第七区的变异者正在向这里聚集。
"程野最后看了一眼染血的三棱镜，将它收进战术背包。
当他转身时，发现废墟深处有一双蓝瞳正注视着自己。
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只出现了一秒，就被棱镜风暴的紫色闪电吞噬。
"程哥？
"阿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程野握紧光剑，朝着相反方向走去："我要去实验室。
""疯了吗？
"阿豪追上他，"那里被教团封锁了！
"程野没有回答。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林夕的话——容器、选中、病毒爆发当天。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背包里的三棱镜时，一段模糊的记忆突然闪现：实验室里，年幼的自己正抱着发烧的妹妹冲进急救室，而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2045年3月29日。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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