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陈逢的骨灰沉入黄浦江那晚，我收到了顺丰加急件。
快递单上签收人一栏龙飞凤舞写着“高遥宇宙管理员”，纸箱缝隙渗出淡淡雪松香——那是他生前偏爱的须后水味道，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在春夜里凝成一把冰锥，猝不及防扎进鼻腔。
黑色U盘插入笔电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智能设备同时发出蜂鸣。
冰箱显示屏跳出乱码，扫地机器人开始疯狂转圈，智能音箱用陈逢的声音念起《荷马史诗》。
屏幕中央的血红弹窗像一道未愈的刀疤：高遥宇宙准入协议——请确认您已成年且心智健全。
"幼稚鬼。
"我对着空气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确认键按下的刹那，机械运转声如潮水退去，车载导航自动启动。
黄昏的上海高架桥在挡风玻璃上流淌成金色星河，音响里炸开二十年陈酿的毒舌："前方五百米右转去MUSE酒吧，记得挑个八块腹肌的话痨——你这种路痴最配人工导航。
"易拉罐从指间坠落，褐色液体在真皮座椅上蜿蜒出诡谲地图。
这个声线分明是2019年的陈逢，尾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与他临终前沙哑的戏谑判若两人。
————2019年4月1日，南大计算机楼天台。
春风裹着玉兰花的尸骸撞上混凝土墙，我攥着美术刀的手腕已凝出盐霜。
铁门轰然洞开的巨响中，穿oversize黑色卫衣的男生晃进来，左手拎着全家便利店塑料袋，右手抛接三枚黄铜芯片。
"同学，你压着我测量的最佳抛物线了。
"他叼着葡萄味棒棒糖，胸牌被夕阳镀成熔金：陈逢·脑机接口项目组。
卫衣帽子边缘翘起几根不服帖的卷发，像某种挑衅的暗号。
刀尖在颈动脉处洇出朱砂痣："总要讲先来后到。
""成啊。
"他当真从裤兜掏出激光测距仪，红光游走过我颤抖的膝盖，"往北偏37度挪两步，保证摔进月季丛——要带二维码的墓碑吗？
我现场生成个AI悼词，比遗书有创意。
"后来我总在噩梦里回放这个瞬间：他说话时喉结在银质项链下滚动，锁骨处露出一截医用胶布，卫衣袖口隐约可见蓝紫色淤青。
当暴雨倾盆而至，他掀开卫衣罩住我头顶时，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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