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的肋骨在重生过程中长歪了。
第七根肋骨的凸起处顶住心脏，每次跳动都像被蒸汽锤击打。
他蜷缩在焚化炉废弃的煤渣通道里，用锈铁片在墙面上刻下新公式——克拉佩龙方程修正后的压力值，与监察局公布的蒸发罐效率相差37.2%。
这个数字让他想起陆垣胸牌上新增的18/999。
医疗站的汞液池开始拒绝他的身体。
昨夜第三次复活时，林烬的右腿骨骼从冷凝水中析出失败，现在他走路的姿态像台报废的蒸汽机。
瘸腿医生递来的止痛剂泛着诡异蓝光，林烬嗅出这是中城贵族用于驯马的神经阻断剂。
"你的细胞记忆在崩溃。
"医生的木制义肢突然卡住，齿轮间迸出几粒染血的铁屑。
林烬注意到那些铁屑的棱角过于规整，分明是车床加工的监察局标准件。
当医生转身取镊子时，他迅速将止痛剂倒入排水管——管壁立即泛起监察局专用的孔雀蓝泡沫。
陆垣带来的午餐肉汤飘着熟悉的荧光。
林烬用勺柄搅动汤汁，金属表面倒映出好友胸牌的细微变化：继承人编号047的镀层下隐约透出"046"的旧刻痕。
他突然剧烈咳嗽，肉汤泼在陆垣的工装裤上，布料遇液嘶响着蚀出蜂窝状孔洞。
"新来的清洁剂。
"陆垣擦拭污渍的动作像在销毁证据，"据说能分解骨粉结块。
"他的铜制护腕闪过监察局仓库的条形码反光，林烬想起上周失踪的腐蚀性溶剂清单。
C-2区的第二次维修任务是个精巧的死亡陷阱。
林烬跪在凝结管裂口前，故意让检修锤滚向压力盲区。
当陆垣弯腰去捡时，他看见好友后颈浮现的条形码——那不是劳工编号，是监察局特工的三重加密标识。
"小心逆流。
"陆垣的提醒迟了半秒。
林烬提前拧开泄压阀，积蓄百年的尸水从备用管道喷涌而出。
在强酸蒸汽中，他看见陆垣的铂金表链勾住应急梯，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千百次。
这次死亡来临时，林烬故意让左手最后腐烂——为了在重生后对比骨骼的金属残留量。
停尸房的铜柜渗出黑色黏液。
林烬撬开47号柜门时，老约翰的尸体正发生诡异变化——溃烂的胸腔内，半颗齿轮心脏在汞液中搏动。
他将腐尸翻过身，发现脊椎上刻着微缩版克拉佩龙方程，计算结果指向中城酒厂的蒸馏塔坐标。
蒸汽钟楼传来三声闷响，监察局的巡逻艇正在下层管道巡航。
林烬躲进废弃的锅炉观测井，井壁的冷凝水映射出陆垣的身影——好友正在井盖上用怀表链刻字，那些凹痕组成蒸汽管道摩斯电码的变体：目标存活，启动B计划。
当夜班的汽笛撕裂雾霾时，林烬终于解开了胸牌数字之谜。
999减去047等于952，正是他父亲当年在蒸发炉的工号。
医疗站的病历显示，952号工人死于压力阀异常——而事故日期恰是陆垣继承家族序列的晋升日。
"你需要这个。
"陆垣递来的新型呼吸阀带着玫瑰鲸油味，那是上城调香师的专属配方。
林烬假装调试压力表，将呼吸阀对准月光——滤芯内壁刻着微缩版家族纹章，纹路与监察局局长的戒指完全一致。
焚化炉的午夜检修成了血腥仪式。
林烬故意触发D-7管道的共振频率，整座下城在轰鸣中震颤。
当监察官们冲向声源时，他潜入禁区档案室。
蒸汽驱动的分类机正在吞吐纸带，最新一条记录显示：异常复活体LJ-7号，建议进行热力学分解。
陆垣的怀表警报响得恰到好处。
林烬蜷缩在档案柜的阴影里，看着好友用铂金表链打开加密抽屉。
羊皮纸的摩擦声中，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与"继承人培养协议"同时出现。
当陆垣抽出父亲当年的事故报告时，林烬的肺部突然爆发剧痛——新生的结核空洞正在形成齿轮状结构。
黎明前的清洗行动来得比蒸汽爆炸更猛烈。
林烬被堵在二级蒸发罐的观测台时，终于看清监察局的杀手们胸牌上的数字：046、045、044……他们组成人墙的方式，像极了蒸汽机活塞的往复运动。
"你很特别。
"陆垣的声音从排气管传来，混着奇异的温柔。
林烬看见好友胸牌的数字己变成19/999，而自己的后颈条形码正在渗出汞液。
当监察官们的蒸汽网罩下时，他纵身跃入沸腾的一级蒸发罐——这次他要亲自验证，死亡时的压力值能否摧毁铂金表链的分子结构。
重生过程出现了异常。
林烬的左手骨骼在冷凝水中呈现金属光泽，指关节的咬合面形成完美的齿轮纹路。
医疗站的汞液池底，他发现了自己上次死亡时的牙齿——臼齿内侧刻着微缩公式，那是他从未学过的热力学第二定律推演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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