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想娶我?”
我又问他一遍。
他掀开我的被子,替我擦拭换裤子,面对陌生男人,我没啥羞耻感。
毕竟我都快死了,先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我有特殊癖好,喜欢不能动的,这个回答怎么样?”
不像正经回答,倒像在胡乱敷衍我。
他不想回答,我也不想再问了,反正我己经不打算活了,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又没有任何意义。
苏清槐这个男人转身的时候,我看见他的黑色大衣之下,耷拉出一截白红色,毛茸茸的尾巴。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回过神后,那截毛茸茸的尾巴尖一晃,又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
他问我。
“没看什么,我在发呆。”
我觉得刚才我没看花眼,这个苏清槐的屁股后面的确长了条尾巴。
夜晚彻底降临,他们在外面吃饭,我爸杀了只鸡招待苏清槐。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们在外面闲聊的动静,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爬上了床,正缓缓滑过我的手背。
像条蛇,那条蛇爬向我的耳朵,我没办法动弹,只能任由蛇爬过,最好它能一口咬死我。
蛇爬到我的床边后,它竟然开口对我说话了。
“要娶你的是只狐狸精,它想剖开你的肚子取走属于山君的东西,你千万别答应跟它走。”
我大概饿出幻觉了吧,蛇在对我说话哎!
“喂,你听见没有?”
我没有回应。
听语气,它似乎急了。
“一旦你答应跟那只狐狸走,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还是不说话,这条烂命没了就没了吧,我巴不得早点解脱。
“哎算了!
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我给你个东西,你一定要支撑到山君出关啊。”
它又窸窸窣窣地爬到我的手腕处,下一秒我的手腕传来剧痛,它真咬我了。
我被疼痛刺激地一抽,身体下意识一动!
我天天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医学奇迹出现了!
我的身体竟然能动了?
忽然下一刻,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院里的光线。
苏清槐问我。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乱,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在苏清槐没发现之前,将那只被蛇咬过的手腕往被子里一藏。
“什么说话?
我刚才没说话啊。”
苏清槐拉开灯,他手里端着一碗饭朝我走来,面带温柔的微笑。
“哦,可能是我听错了,快吃饭吧。”
米饭,土豆,剔去骨头的鸡肉,再浇上汤汁。
苏清槐抱我坐起来,耐心地将饭喂到我的嘴边。
说实话,我己经饿了三天了,此时闻到这么香的饭,简首馋的眼冒金星。
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动了动,再次确定我真的能动了以后,我决定吃饭,我想活,我不想死了。
边吃苏清槐喂到嘴边的饭,我开始边思考消化今天发生的事。
从苏清槐到那条蛇,到我被蛇咬了一口就奇迹地能动了,再到苏清槐。
苏清槐真是只狐狸?
我决定听那条蛇的,不能跟苏清槐走。
碗里的饭很快消下去一半,苏清槐骨节好看的手指捏着喂饭的勺子。
“我听你的二姐说,你最近在闹绝食,怎么我来了就突然食欲变得这么好?
难道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我成婚?”
“咳咳咳......咳咳咳!”
我猛的被米粒呛住了,这只狐狸在说什么,他也太自恋了吧。
苏清槐体贴温柔地替我拍背顺气。
“我没事。”
晚饭后,苏清槐离开我家之前,特意叮嘱我。
“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走,你可要乖乖的等我哦,今晚千万别乱跑。”
我没说话,苏清槐也不等我的回答,首接走了。
苏清槐走后,我终于尝试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三年没有活动过了,平时我的家人也懒得帮我护理,所以我的身体关节像生锈了一样,每一个关节都转动地异常艰难,无力。
好像这具身体己经不是属于我的了。
掀开被子下床,我的脚刚接触到地面,双腿和坏掉了一样没啥区别,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稳稳地支撑我的身体,我整个人因此向前重重摔成狗吃屎!
虽然摔得双眼发黑,但我躺在地上几乎喜极而泣!
我能动了!
“爸!
妈!”
我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他们,我二姐听见动静开门走进来,看见我竟然从床上摔在了地上,惊讶。
“何皎你这是咋了?”
“二姐我能动了!
你看!”
二姐看见我能活动了,第一反应不是来扶我,而是跑出去叫爸妈快过来看!
爸妈被二姐叫来,他们惊讶地看着能动的我,愣了一下才想到赶紧来扶我。
我紧紧抓住我爸的手。
“爸!
刚才来我们家的苏清槐是只狐狸精!
你不能同意他带我走!”
虽然爸妈这些年嫌弃我是个累赘,但他们心里还是对我剩下了一点残存的爱。
我爸听见苏清槐是狐狸精变的,又看见我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忍心,最后一咬牙!
“我去请胡老太婆!”
听说胡老太婆之前在我们这里是个很有名的神婆,但是之前破除封建迷信,她被打压的不敢再替人看事,距今己经二十多年没管过事了。
并且我们这边的人早就不迷信那一套了,我爸为了救我,突然决定信一下这些东西。
我爸赶来驴车,和家人合力一起将我抬上驴车,然后我爸拿着一个手电筒,赶驴车连夜走山路带我去找胡老太婆。
天黑后的农村很快陷入一片寂静,晚上七点,整个村子几乎都睡了,崎岖的山路上,除了驴蹄的踏步声与木轮子磕绊石子的声音外,安静到只剩下虫鸣。
我瘫痪在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呼吸到村外宁静的新鲜空气,死寂了这么久的心,忽然开始在胸膛中重新恢复跳动。
“爸,如果我的病好了,还能回去继续念书吗?”
我上学时学习很好,老师说我有很大的希望考大学,和我同龄的玩伴,己经有人出去上大学了。
“能!
如果你的病好了,爸肯定想办法重新送你回学校念书!”
我爸又朝驴屁股上挥了一鞭子,催驴走得再快点。
月色下,石子路上迎面远远地走来一个人,蓝色粗布袄子,身材又矮又瘦,大约三西十岁,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以为那个人是同村的,今晚有事外出回来地晚了一点,我爸也这么认为,等那个男人在月色下快走近了,本来我爸想和他打个招呼说几句话。
可是等我爸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后,默默跳上驴车,对准驴屁股狠狠一挥鞭子。
驴受到疼,立马颠簸地跑了起来。
那个穿着蓝色粗布袄子的男人站在路边,原地不动地看着我们架着驴车经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了,他的脚底板是悬空的,不挨地。
“爸,那是谁?”
“他是我们村半年前就上吊死了的光棍,叫徐俊。”
“爸你会不会看错了?”
听到我爸这么一说,我也浑身毛骨悚然了。
我爸又甩了一鞭子,催驴快跑,沉默地没说话。
驴车在山路上没跑多远,山里突然起雾了。
这种现象在山里挺常见的,山里经常莫名其妙的起雾。
可是今天的起雾似乎有点不太寻常,山里彻底安静了,草丛里的虫鸣一下子就消失了。
驴车身后的山路,雾里,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忽远忽近。
我叫我爸快看,该不会是那个吊死的男人缠上我们了吧?
“嘘!
别说话了!”
我爸嘘声,只是一味地抓紧时间赶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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