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西北角的月光修复室里，林砚秋的羊毫笔尖凝着一粒将坠未坠的墨珠。
全息防护罩外，纳米修复机器人闪着幽蓝的光，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围着北宋《云林石谱》打转。
"温度19℃，湿度47%，紫外线过滤98%。
"机械女声突然报数，惊得她手腕一抖。
墨珠坠在泛黄的宣纸上，化作半只残缺的蝉翼。
玻璃幕墙就在这时泛起水波纹。
那些本该被阻隔在防辐射罩外的量子光斑，此刻竟穿透三重防护，在古籍表面游弋成星图。
林砚秋攥紧沉香木盒，檀香混着冰片的凉意涌进气管，却压不住喉间漫上来的血腥气。
"林小姐，你的呼吸频率超标了。
"带着金属共振的声音从背后切进来。
陆沉的白大褂下隐约透出蓝光经络，那是植入式冷却系统在运作。
他抬手时，袖口露出半截合金腕骨，指尖悬浮着全息键盘。
"你们实验室的量子纠缠场，正在蚕食六百年前的松烟墨。
"林砚秋用绢帕捂住口鼻，青金石镇纸压住卷轴边角，"知道这是什么吗？
景德镇高岭土里的云母结晶，经过三十道工序......""经过三十道工序研磨，与驴皮胶以黄金比例混合，在冬至子时阴干而成。
"陆沉的眼瞳闪过数据流，神经芯片正在解析她睫毛上沾的朱砂粉尘，"但再完美的传统工艺，也挡不住量子隧穿效应。
"他突然逼近半步，实验室冷光打在他侧脸的机械纹路上。
林砚秋后退时撞翻青瓷笔洗，墨色涟漪中浮现出诡异的光谱图——那些本该沉睡的古老墨迹，正在与量子计算机产生共振。
"咳...你们根本不懂..."她扶着工作台咳嗽，沉香木盒啪嗒弹开，露出里面七枚玉色药锭。
陆沉的瞳孔突然收缩，嗅觉传感器分明捕捉到零数据——这不该发生的，自从三年前那场事故后，他的鼻腔就只剩下金属烧灼的幻痛。
可此刻确有暗香浮动。
不是通过空气分子，而是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震颤。
天玑量子计算机在云台实验室深处嗡鸣，他的神经芯片第一次接收到无法解析的频段，像古琴的泛音渗入钢铁丛林。
"这是沉水级奇楠，能安抚紊乱的量子场。
"林砚秋将药锭按在他人中位置，冰凉指尖触到他皮下芯片的凸起，"陆博士，你研发的不是工具，是饕餮。
"陆沉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机械义肢的温度控制系统失灵了。
那些在古籍上跳动的光斑开始汇聚，形成螺旋状星云。
在他们头顶，防辐射罩裂开蛛网状光痕，宛如宣纸上的冰裂纹。
"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天玑系统推演了八百万种解法，唯一能稳定量子纠缠场的..."数据流在他虹膜上疯狂滚动，"是你的生物磁场。
"故宫飞檐的阴影斜切进实验室，林砚秋的影子与全息投影重叠。
在某个普朗克时间尺度的瞬间，陆沉看见她鬓角的绒毛镀着金边，像是从《千里江山图》里走出来的青绿山水。
警报器就在这时炸响。
古籍上的墨蝉突然振翅，带着量子化的躯体穿透防护罩。
陆沉本能地护住林砚秋，后背撞上数据塔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齿轮卡顿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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