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大院,日上三竿。
马啸天蹲在祠堂前的槐树下,手里捏着根枯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着符咒。
七岁的孩童眉目如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他抬头望了望高耸的槐树,树干上的裂纹像极了昨夜梦中那红衣女子额间的朱砂。
"少爷,该用膳了。
"丫鬟春桃端着食盒走来,却被马啸天抬手制止。
"等等,"他眯起眼睛,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槐树上有东西。
"春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树冠间隐约有金光闪动。
马啸天不等她反应,己经利落地攀上树干。
七岁的孩童动作敏捷得像只狸猫,转眼就消失在浓密的枝叶间。
"少爷!
"春桃急得跺脚,却听见头顶传来马啸天的轻笑:"别嚷,我找到个好东西。
"他从枝叶间探出头,手里攥着枚铜钱大小的玉佩。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玉佩上,隐约可见其中游动的青纹。
"这是......"春桃瞪大了眼睛,"老爷的玉佩?
"马啸天狡黠一笑,将玉佩揣进怀里:"不是爹的,是昨夜那老道的。
"他纵身跃下,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力道,动作干净利落。
春桃还想说什么,却被马啸天打断:"去告诉爹,我要去市集。
""可是老爷说......""就说我要买笔墨,"马啸天眨眨眼,"顺便探探村里的风声。
"春桃无奈,只得去通报。
马啸天站在槐树下,指尖摩挲着玉佩。
昨夜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后,村里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需要知道,那些人究竟在议论什么。
青槐村的市集热闹非凡。
马啸天换了身粗布衣裳,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他蹲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说了吗?
昨夜马府祠堂的槐树......""可不是,我亲眼看见树心里流出的黑血......""马家那孩子......"商贩们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传入马啸天耳中。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装作被糖人吸引的样子,慢慢靠近谈话的几人。
"几位大叔,"他仰起天真的小脸,"能给我讲讲马府的故事吗?
"商贩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蹲下身:"小娃娃,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马啸天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我爹说,知道得越多,活得越久。
"男人们哄笑起来。
络腮胡子接过铜板,压低声音道:"马家祖上出过一位大将军,据说三百年前......"话音未落,市集入口处突然传来骚动。
马啸天转头望去,只见一队官兵正挨个盘查路人。
为首的军官手里拿着画像,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人群。
马啸天瞳孔微缩,他认出那军官腰间佩着的正是昨夜玄真子用的铜钱剑。
他悄悄后退,准备趁乱离开,却被络腮胡子一把抓住:"小娃娃,你还没听完故事呢。
""放开他。
"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马啸天感觉手腕一凉,络腮胡子的手突然松开。
他回头望去,只见一袭红衣的女子站在阳光下,面容却模糊不清。
"跟我来。
"女子转身就走。
马啸天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他注意到女子的脚步轻盈得不可思议,裙摆拂过地面时竟没有扬起半点灰尘。
两人穿过熙攘的市集,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座破旧的宅院,门楣上"聂府"二字己经斑驳不清。
"这是......"马啸天刚要开口,女子己经推门而入。
他跟着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的庭院,杂草丛生间隐约可见倒塌的假山和干涸的池塘。
女子站在正厅前,转过身来。
马啸天这才看清她的容貌——眉目如画,眼尾一点朱砂痣,正是昨夜梦中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轻声问道。
"马啸天。
"孩童挺首腰板,目光炯炯,"你呢?
"女子微微一笑:"聂倩。
"马啸天注意到她说话时,庭院里的杂草无风自动,发出簌簌的响声。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手己经摸到了藏在袖中的玉佩。
"别怕,"聂倩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青玉扳指,"这是你祖上之物。
"马啸天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警惕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马家的人?
"聂倩轻笑:"你和你祖父长得很像。
""我祖父?
"马啸天皱眉,"我祖父在我出生前就......""就死了?
"聂倩接过话头,"不,他只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她突然转身指向正厅,"想知道真相吗?
进去看看。
"马啸天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进正厅。
厅内陈设古朴,正中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人身着银甲,手持青铜戈,眉目间与马啸天有七分相似。
"这是......"马啸天瞳孔骤缩。
"马镇北,"聂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的先祖,也是......"她的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
"春桃的声音由远及近,"老爷叫您回去!
"马啸天转身望去,聂倩的身影己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枚青玉扳指静静躺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扳指,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突然一阵眩晕。
恍惚间,他看见画中的马镇北动了。
银甲将军转身望向他,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你。
"马啸天猛地后退,撞上身后的供桌。
供桌上的铜炉突然倾倒,香灰洒了一地。
他低头望去,香灰中赫然浮现一行字:"幽冥引,轮回劫,九尾现,天地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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