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村的老槐树今年开得特别早。
清明刚过,惨白的花串就压弯了枝桠,夜风里浮动着甜腻的腐香。
放羊的吴瘸子蹲在祠堂门槛上,烟头明灭间,脸上的沟壑更深了几分。
"七步倒的时辰要到了。
"他朝树杈间啐了口痰,青灰色痰液正落在树根盘绕的纸灰堆上。
几个纳鞋底的妇人闻言收了针线,竹匾里的黄裱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压着的褪色喜字。
十五里外的盘山公路上,小刘攥着方向盘的手心沁出冷汗。
导航早在两小时前就失了信号,挡风玻璃上歪斜的"青龙村"路牌布满蛛网,红漆剥落处露出底下被划烂的"鬼招手"三个字。
后视镜里,最后一抹残阳正被山脊吞噬。
"刘文书?
"副驾上的扶贫材料突然被山风掀开,泛黄的《重大事故记录表》滑落在油门踏板旁。
小刘单手扶住方向盘俯身去捡,恍惚看见"2018年中元节"字样后跟着串血红的手印。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惊起群鸦。
村口歪脖树下,老文书王庆来旱烟杆上的火星抖了抖,在青石板磕出个带豁口的铜烟锅。
他眯眼望着渐近的车灯,后腰别着的半块龙凤镯硌得生疼——那镯子内壁的"永结同芯",早被经年的血垢糊成了"永结同穴"。
"这届后生胆气足啊。
"吴瘸子杵着放羊棍晃过来,棍头包着的铁皮在月光下泛着蓝,"当年老李头开棺材铺的,经过鬼招手都要撒三把买路钱。
"小刘下车时正撞上这句话尾音。
山风突然打了个旋,祠堂檐角锈蚀的铜铃发出嘶哑的呻吟,惊得他怀里的文件哗啦散落一地。
有张泛黄的旧报纸被风卷着贴上车前盖,1998年的头条标题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新郎失踪三日,新娘婚车坠崖疑云》。
"大学生莫怕。
"王庆来用烟杆挑起报纸,裂纹纵横的玻璃罩灯照得他半边脸发青,"这是二十年前..."远处盘山公路忽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惊飞了老槐树上的夜枭。
小刘转身望去,第三道肘子弯的悬崖边,几盏血红的车尾灯正在浓雾中明明灭灭,像极了新娘盖头上晃动的流苏。
小刘在村委会安顿下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王庆来给他安排的宿舍是村部后院的一间老瓦房,窗户对着黑黢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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