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樱花落尽时第四医院血液科走廊的荧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林小满盯着鞋尖上干涸的水泥点——那是昨天在建筑工地测绘时溅上的。
消毒水的气味像条冰冷的蛇，顺着鼻腔爬进太阳穴。
"林小满。
"诊室门缝里探出护士的蓝口罩，"王主任让你进来。
"她起身时膝盖撞翻不锈钢候诊椅，哐当声惊醒了角落里打盹的农民工。
那人沾满油漆的工装裤让她想起父亲，此刻他正躺在三楼的ICU，尘肺三期的诊断书还揣在她背包夹层。
诊室的百叶窗漏进细碎阳光，王主任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星巴克咖啡渍："坐吧。
"钢笔尖在化验单上划出刺耳声响，"急性髓系白血病M5型。
"窗外的樱花突然被风卷起，粘在玻璃上的那瓣像极了昨夜落在顾承泽睫毛上的。
当时他们在建筑模型室通宵赶工，他举着教堂飞扶壁的构件说："这个承重结构能撑五十年。
""生...生存率？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医师摘下老花镜，镜腿处的胶布缠着褪色的粉红丝带——那是女儿幼儿园的手工作品："积极治疗的话，18%。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结痂的针孔。
三天前在工地被钢筋划伤时，顾承泽用衬衫下摆给她包扎，布料上还沾着他连夜做模型时的松木香。
ICU的蓝光在父亲浮肿的脸上流淌。
林小满数着呼吸机加压时他胸口鼓起的次数，像在倒计时。
护士站的对话碎片般飘进来："37床欠费49万了...""听说女儿是A大建筑系第一名？
"她摸出诊断书，在背面列出算式：骨髓移植费200万+抗排异药50万=250万父亲尘肺手术80万+呼吸机15万/月=？
钢笔尖戳破纸张，墨水在"250万"处晕染成黑洞。
手机突然震动，顾承泽发来教堂模型的照片——飞扶壁处粘着便签纸：承重测试通过！
能撑100年！
泪珠砸在手机屏上，她按下语音键："阿泽，模型基座要加..."剧烈的咳嗽打断话语，摊开的掌心绽开一朵血玫瑰。
建筑模型室的椴木香裹着夜风涌进来时，顾承泽正跪在地上调试教堂尖顶的旋转轴。
月光从他卷起的袖管滑落，照亮小臂上未愈的烫伤——那是上周浇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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