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的冬夜,开封城飘着细雪。
张择端握着紫檀狼毫笔的手悬在半空,笔尖一滴墨将坠未坠,在宫灯昏黄的光晕里凝成琥珀色的珠。
画案上的《清明上河图》已铺展至七丈有余,绢帛边缘泛着经年摩挲的淡黄,汴河的水纹在烛火下似要流动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虹桥下那艘正要穿桥洞的客船,忽然发现白日勾画的船桅上,凭空多出一道朱砂描金的纹路——那分明是个盘龙衔珠的徽记。
"张待诏,官家宣您即刻觐见。
"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刺破画室寂静时,那滴墨终于坠落。
墨珠砸在绢帛船帆的褶皱间,溅开一朵畸形的花。
张择端用指甲去刮,却见白日画就的船帆背面渗出暗红——不是朱砂,不是胭脂,而是某种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正顺着丝绢纹路蜿蜒。
他猛地将画轴卷起,袖口沾到未干的墨迹,在月白色官袍上拖出蝰蛇般的黑痕。
延福宫的青砖地冷得像冰。
赵佶背对着殿门,正在把玩一方青玉螭龙镇纸。
烛光从错金博山炉的孔洞漏出,在他苍白的鬓角织就蛛网。
"朕听闻爱卿的画作里……"皇帝的声音裹着龙涎香的余韵飘来,"藏着不该有的东西。
"张择端跪伏在地,额头抵着砖缝里凝结的霜花,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震碎了满地月光。
子时的更鼓在宫墙外闷响。
张择端抱着画轴冲出宣德门时,朱雀大街上飘着冥纸烧剩的灰烬。
有人家正在给未亡人烧寒衣,纸扎的貂裘在火舌中蜷曲成焦黑的蝶。
他拐进大相国寺后巷,青石板上的冰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撒了一地碎星。
玉器铺的门板缝隙透出摇曳火光,陆文昭正在用金刚砂打磨一枚血玉璧,指腹被锋利的玉缘割得鲜血淋漓。
"官家要烧了这幅画。
"张择端抖开绢帛,汴河的水汽似乎还凝在笔触里。
陆文昭沾血的手指抚过船桅上的徽记,血珠渗入丝绢的刹那,整幅画突然泛起涟漪。
虹桥石缝里钻出藤蔓般的金线,沿着河道脉络向整座城池蔓延,汴河倒映的星斗开始诡异地移位。
玉匠喉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他们找到你了。
"五日后,金兵铁蹄踏破陈桥驿的烽燧。
张择端蜷缩在玉器铺地窖的陶瓮后,耳边尽是瓦砾坠地的轰鸣。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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