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上海夜景璀璨如星，写字楼里的灯光却己寥寥无几。
苏念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张设计图保存发送，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3:47。
"又这么晚..."她小声嘀咕，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轻微的抗议声。
办公区早己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工位还亮着惨白的灯光。
收拾背包时，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苏念的手指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滑开接听。
"喂，妈。
""念念，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母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贯的急促。
"在加班，刚结束。
"苏念用肩膀夹着手机，单手锁上抽屉。
"又加班？
你都二十六了，整天就知道工作，什么时候考虑个人问题？
"母亲的语气立刻转为责备，"你弟弟下个月结婚，你必须回来参加。
对了，记得打扮得体些，你王阿姨说要给你介绍她侄子..."苏念闭上眼睛，任由母亲的声音在耳边流淌。
二十六岁，在母亲眼里己经是个需要打折处理的滞销品了，而弟弟才二十西，结婚就是全家头等大事。
"我知道了，会准时回去的。
"她简短地结束了通话。
走出写字楼，初秋的夜风带着微凉。
苏念裹紧薄外套，抬头看了眼被霓虹映红的天空。
上海这座城市从不缺少灯火，却少有属于她的温暖。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苏念踢掉高跟鞋，将自己扔进沙发。
手机相册里，五年前与萧森海的合影还在"最近删除"里保存着——那是系统设置的三十天自动清理前，她唯一能允许自己偷偷怀念的方式。
手指悬在照片上方，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那段三年的感情，结束得突然又决绝。
萧森海只说了一句"我们不合适，分手吧"，就消失在她的生活中，连解释都吝啬给予。
视频通话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出林之夏和谢敏佳的笑脸。
苏念调整表情，接通了电话。
"念念！
猜猜我们在哪？
"林之夏的声音充满活力，镜头转向身后喧闹的酒吧。
"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又背着我出去玩。
"苏念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
"少来，明明是你又加班！
"谢敏佳凑近镜头，"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三人叽叽喳喳聊了半小时，挂断后房间重归寂静。
苏念望着天花板，想起弟弟婚礼要见到那些亲戚的目光——"那个被送走的女儿"，"年纪大了还没嫁出去"，"读书好有什么用"...婚礼当天，阳光刺眼得近乎讽刺。
苏念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安静地坐在宴会厅角落。
父母忙前忙后招呼客人，脸上是她鲜少见到的灿烂笑容。
弟弟西装笔挺，新娘娇俏可人，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念姐姐？
真的是你？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苏念转身，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面前的男人穿着简洁的深灰色西装，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显的尤为稚嫩，头发微微自然卷，笑起来露出一颗标志性的小虎牙。
"林...瑞？
"她不确定地开口。
"哇，你还记得我！
"林瑞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我还以为大城市的精英早就忘了我们这些乡下小伙伴呢。
"苏念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记忆中那个跟在她和林之夏身后的小男孩形象逐渐重叠。
“对啦，我记得你，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她露出一脸得意洋洋的笑。
林瑞一脸惊奇的望着她，“你抱过我？
我怎么不记得啊？”
苏念狡黠一笑，“你那时候还小，当然不会记得。”
林瑞伸手挠头，一脸春风得意。
“那你现在再抱抱我。”
苏念顿住，眼前的这个小屁孩小她整整五岁，过去三年了，他们虽然未曾联系过，但他的容貌似乎没什么变化，所以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还没等她回应，母亲的声音插了进来。
"念念，你怎么坐在这里？
王阿姨想见见你..."母亲的目光扫过林瑞，礼貌中带着审视。
林瑞自然地向前一步，伸出手："阿姨好，我是林瑞，之夏的堂弟，现在在省建筑设计院工作。
刚巧听说今天有喜事，就冒昧过来了。
"母亲听到"设计院"三个字，表情明显缓和。
苏念看着林瑞游刃有余地与母亲交谈，内心涌起一丝感激——他恰到好处地化解了她独自坐在角落的尴尬。
宾客入席时，林瑞悄悄塞给她一张名片："有空聚聚，我公司刚好有个项目可能需要你的专业建议。
"他的指尖温暖干燥，触碰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苏念低头看着名片上"林瑞 设计总监"的字样，突然觉得这场煎熬的婚礼似乎没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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