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公路的弯道像条被剁碎的蛇。
林深猛打方向盘避开滚落的碎石,后视镜里那辆灰色面包车己经尾随三个弯道。
月光把车窗照成浑浊的奶白色,他清楚看见司机戴着纸扎的高帽——和殡仪馆那晚抬棺的纸人一模一样。
胎记突然灼烧般刺痛,他扯开衬衫领口,后颈的青铜纹路正在渗血。
反光镜里蓦地闪过一抹红,副驾驶座上凭空多了个扎红头绳的纸人,脖颈用朱砂写着“沈”字。
“停车!”
沈昭从后座探身抢方向盘,草药味混着血腥气喷在他耳后。
林深急刹时轮胎在悬崖边蹭出火星,纸人突然自燃,灰烬里露出一张黄裱纸,血字歪扭如蜈蚣:掉头回去。
“你什么时候上车的?”
林深攥紧瑞士军刀——刀柄刻着沈昭名字缩写。
“这话该我问。”
沈昭掀起后备箱垫子,露出被捆成粽子的真司机,“你的仇家比我想的着急。”
山雾漫进车窗,能见度不足五米。
林深打开雾灯,光束里突然冲出一匹纸马,马鬃上粘满真人的头发。
他猛踩油门撞上去,纸马却化作漫天黄裱纸钱,每张都印着林深的生辰八字。
“鬼打墙。”
沈昭用血在车窗画符,“有人在用你的命格铺路。”
后视镜里的面包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八盏白灯笼,每盏都贴着褪色的“囍”字。
林深突然想起殡仪馆玻璃上的嫁衣女人,胎记的灼痛瞬间窜上太阳穴。
沈昭突然扯开他衣领,指尖沾了胎记血抹在自己眉心:“不想死就跟我念——金乌破瘴,玉兔……”卡车轰鸣声撕裂浓雾,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深猛打方向冲进岔道,轮胎碾过什么东西发出脆响。
后视镜里,被碾碎的纸马眼眶里掉出两枚带血的义眼。
“你究竟惹了谁?”
沈昭从碎纸堆里抽出半张族谱残页,上面画着被铁链捆住的双生子,“六十年前的冥婚祭品叫林怀义,是你叔公吧?”
林深急刹在悬崖尽头。
月光照亮前方断桥,桥墩上密密麻麻挂满红绳缠着的银锁,锁眼都插着人的小指骨。
沈昭突然把瑞士军刀扎进车载音响,扯出根沾着脑浆的铜线:“有人在用怨气导航。”
胎记突然爆发剧痛,林深撞开车门呕吐。
血沫里混着细小的纸屑,每片都写着“雾隐寨”。
沈昭蹲下身拍他后背,力道重得像要拍碎肋骨:“你们林家造孽的时候,没教后代怎么吞符保命?”
远光灯再次逼近,八盏白灯笼己围成圈。
沈昭突然撕开林深衬衫,用血在他胸口画了道符:“不想当祭品就憋住气!”
纸人撞碎挡风玻璃的瞬间,她点燃浸满酒精的围巾扔出去。
火光中,林深看见沈昭后颈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刺符——和族谱上双生子印记完全一致。
爆炸气浪掀翻车辆的刹那,林深抓住沈昭手腕跳崖。
下坠时她发间的青铜铃铛响了,崖底突然升起浓雾托住他们。
林深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沈昭锁骨处的族徽胎记吸走了所有纸钱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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