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女说了，你家老三得上医院，她就是个端屎端尿伺候人的护士，不会治病。”
上辈子赵英琴最不喜欢的就是刘喜凤，跟她三棍子打不出来个屁、就会跟老黄牛似的苦头肯干不同，刘喜凤有啥说啥，话不好听，可儿女各个孝顺，还带着她去旅游。
“人家着急，你阴阳怪气个啥？”
李通捅她一下。
赵英琴：“没事没事，喜凤就是这脾气有啥说啥，刀子嘴豆腐心，也说得都是实话，都是我家老头子嘴欠，等会儿我让他来道歉！”
她能管得住丁石头，刘喜凤可不信，但好歹这句话，就当他道过歉了。
“我想带老三去医院，可万一做手术怕家里钱不够，能不能借我点，我写借条。”
“老丁一个月比我家老李还多十八块，咋还用借钱？
你要多少？”
“喜凤，要真是阑尾炎，做手术多少钱？”
赵英琴问。
“我记得差不多八十块钱，每个人开的药多少稍微有点不一样，也差不了太多。”
“那我借五十块！
有笔跟纸吗，我把借条写了。”
“你真去借钱了！
让人知道我脸往哪儿搁！”
丁老汉连家门都没出，等她回到家才指着她鼻子骂她丢人。
“钱不够不借咋的？
谁让你把钱都弄没了，丢也丢你的人，都知道咱家是你管钱！”
丁老汉：“你，信不信我跟你离婚！”
赵英琴最烦这句话，上辈子就这样，有点不高兴的就拿离婚威胁人，当她这辈子还怕啊！
她一叉腰，挺首腰板，“有本事你就离！
我告诉你，写借条的时候我写的咱俩名字，就算离了，借的钱你也得还，大不了一人还一半！”
上辈子离婚官司她没少看！
丁无私肚子越来越疼，但他有娘管，心里踏实多了，还扶着墙坐起来哄丫丫。
“丫丫别害怕，有你奶奶呢，爹没事。”
“还能动不？
走，咱现在就上医院！”
丁无私被她扶着起来，他站起来其实比赵英琴高，却觉得母亲是他这辈子的依靠。
“爸爸！”
丫丫拉着丁无私的衣角。
赵英琴犹豫，她一个人看不了这么多，但把丫丫放家里，那老不死的肯定也不管。
“英子你还没走吧，我让我家老李带着无私上医院，要不孩子我帮你看着？”
“我要爸爸。”
丫丫小脸上都是害怕。
“跟我上医院吧，这孩子怕生。
跟着你爸爸行，得听奶奶的话！”
丫丫嗯了两声，又换了赵英琴的衣角牵。
“你又不是没老头、咱家也不是没自行车，用别人的干啥，我送你们去！”
丁老汉道。
“我跟老三用不着你，离了你还啥都干不了了！”
等他们走了，不大的家里一下子有些空当，丁老汉才不承认他心里空落落的。
“不用就不用，长本事了你！
我看没了我，你有多能耐。”
到了医院，李通帮忙把丁无私扶进去，刘喜凤陪着她去挂号、跑上跑下，让大夫一眼还真是阑尾炎，要赶紧做手术，主刀的就是金发碧眼的洋医生。
“得亏了你，要不你家老三今儿就麻烦了。
你也别担心，人家说了就是个小手术，做完了就好了。”
赵英琴知道，但听不进去，万一老天爷就是要收她儿子的命呢？
里头的医生终于出来了。
“你们是丁无私家属吧，手术很成功，现在还在麻醉中，等下就醒过来了。”
赵英琴的身体一下子软了，幸亏刘喜凤扶着。
她家老三没死，老三总算没事了！
“喜凤啊，谢谢你，要不是你家红秀看出来了，你又愿意借我钱，我家老三小命就没了！”
这个赵英琴，今儿还怪会说话的。
“邻里邻居的，这点小事算啥，你家老三没事我跟老李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活呢！”
赵英琴没急着走，去办公室找医生问清楚了病人啥时候能醒，后头吃东西又需要注意点啥，事无巨细。
“差不多得两三个钟头，刚醒过来还不能吃东西，等出了虚空再吃，也不能搞油腻辛辣的。
先吃点汤汤水水的，让肠胃慢慢适应，也不能做剧烈运动。”
赵英琴全都记下，晚上最好还是有人陪护，回家拿点衣裳毛巾洗脸盆再过来。
到家属院就看见丁老汉在大榕树底下看几个人下象棋，赵英琴假装没看见，抱着丫丫往里走。
“赵英琴，你走这么快干啥，我这么大个人看不见？”
“对呀看不见，我眼有毛病你出钱给我治？”
“你这老婆子怎么回事，说话那么噎人，不会好好说吗。”
“我现在说话就这样，爱听听、不爱听滚！”
丁老汉生气又没招，心虚啊，怕她又问工资的事，离着不远不近在后头跟着，首到到家也没再说话。
赵英琴在前头翻了个白眼，他是真没把老三放心里啊，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不问，心里就那俩白眼狼儿子，没她做牛做马伺候，倒要看看他这辈子活成啥样。
“你收拾衣裳干啥？
我都没气你跟姓李的借钱丢我面子，也没问你咋跟李通关系这么好，借钱就想去找他，倒先要离家出走了。
你娘家那边就剩个兄弟，日子还不如丁家，去了能给你好脸色？”
“丁石头你什么意思？”
丁老汉眨眼，“没什么意思，我也没说啥。
你们女人就是心眼比针尖还小，几句话都能听出好些意思。”
“对，我心眼就是小，看见你就烦，别跟我说话。
我让你丢面子，找能让你长脸的人去！”
“我有啥长脸的人，就咱家老大最给我长脸。
你说你们这些女的，没有的事也能琢磨出点啥，我要是有歪心思早跟你离婚了，就我这长相还有手上的技术，没准等有人退休还能捞个副厂长当当，啥样的女的找不着，用得着瞅着你这又老又黄的脸过日子？”
光说不够，还撸起赵英琴的衣袖。
“瞅瞅蔫巴的老皮，这些褶子，还有一块块疤，换我夏天都不敢光膀子，再看看跟你差不多的年纪的崔娟，你退休，人却是厂里最厉害的女业务员，男人没了也不改嫁，自个儿拉扯孩子跟公婆，那才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会打扮皮肤也好。
再看看你，靠我养着还这副德行，今儿还敢跟我甩脸子吆五喝六、叫我没面子，你啥时候跟人家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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