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巷比想象中更难找。
苏小满在迷宫般的旧城区转了近二十分钟，才在两栋现代建筑之间发现那条隐蔽的巷子。
夕阳西下，青石板路两侧的老式路灯逐一亮起，投下摇曳的光影。
17号是一栋红砖外墙的欧式公寓，三楼窗户透出暖黄色的灯光。
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苏小满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橡木门。
"许墨？
"她试探性地喊道。
没有回应。
门内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两侧墙壁贴满了剪报和照片，用红色丝线相互连接，像极了警匪片里的侦探办公室。
苏小满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随手带上门。
"如果你在找惊吓效果，那么恭喜你成功了。
"许墨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苏小满吓得撞上了墙壁，几张剪报飘落在地。
她转身看见许墨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微笑。
"你！
"苏小满气呼呼地抢过一杯咖啡，"这是第二次了！
""第三次，"许墨纠正道，"如果你算上我们在咖啡馆的第一次偶遇。
"苏小满愣住了："什么咖啡馆？
"许墨没有回答，只是接过她手中的包挂到衣帽钩上："欢迎来到我的犯罪现场。
"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请随意参观，但不要碰右边那面墙上的东西——那些案子还没结。
"苏小满这才注意到公寓内部远比外表看起来宽敞。
整个空间被打通成开放式布局，靠窗是工作区，放着一张堆满书籍和稿纸的长桌；中央是会客区，摆着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皮沙发；而左侧整面墙都是书架，塞满了各式书籍。
最引人注目的是右侧那面"案件墙"——密密麻麻贴满了剪报、照片和手写笔记，有些还用红笔画着问号和惊叹号。
"所以你不只是作家，"苏小满走近那面墙，"还是私家侦探？
"许墨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吃了吗？
巷口的生煎，趁热。
"苏小满接过纸袋，香气立刻钻入鼻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
许墨己经走向工作区，打开笔记本电脑。
"不是侦探，"他头也不抬地说，"只是观察者。
有些故事需要被看见，而大多数人选择视而不见。
"苏小满咬了一口生煎，汤汁在口中爆开。
她走到许墨身后，发现电脑屏幕上是一篇关于"都市怪谈"的文档。
"《午夜图书馆》的灵感来源？
"她问。
许墨突然转过椅子，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苏小满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一摞书。
"抱歉！
"她慌忙蹲下去捡，发现全是关于心理学和符号学的专著。
最下面是一本装帧奇特的笔记本，封面上烫金印着一个眼睛形状的符号。
"别碰那个。
"许墨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他迅速捡起笔记本塞进抽屉，"那只是...参考资料。
"苏小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所以，你叫我来到底要讨论什么？
"许墨示意她坐到沙发上，自己则拖了把椅子坐在对面。
他从茶几下面拿出那叠熟悉的稿纸。
"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他翻开稿纸，"《午夜图书馆》写到第三章就卡住了。
主角发现了那本记载命运的书，但接下来...""接下来应该揭示书店的秘密，"苏小满不假思索地说，"比如店主为什么能看见别人的记忆，那些会变内容的书是怎么回事。
"许墨摇摇头："太首白了。
好的悬疑应该像剥洋葱，一层层来。
""但读者需要逻辑和动机，"苏小满反驳，"你不能只堆砌神秘元素却不解释。
""生活中有很多事都没有解释，"许墨突然凑近，"比如为什么你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深夜来到他的公寓？
"苏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因为...职业好奇心。
"许墨轻笑出声，重新靠回椅背："好吧，苏编辑。
那我们做个交易——你帮我梳理《午夜图书馆》的情节逻辑，我告诉你莫言非的秘密。
""成交！
"苏小满立刻答应，随即警惕地眯起眼，"等等，这该不会又是你的什么文字游戏吧？
"许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她："先读读这个。
"《午夜目录》——烫金书名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苏小满翻开扉页，发现这是一本关于神秘学的古籍，出版于1923年。
"这本书...""在《午夜图书馆》里出现过，"许墨接话，"主角在地下室发现的就是它的续作。
"苏小满快速翻阅着，突然在一页停了下来。
书页边缘画着那个眼睛符号，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当目录成为现实，读者即成角色"。
她抬头看向许墨："这是什么意思？
"风突然吹开未关严的窗户，书页哗啦啦翻动。
许墨起身去关窗，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修长。
"许墨？
"苏小满追问。
他转回身，表情变得难以捉摸："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上周我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是这本书的复印页，正好是我小说中描写过的那几页。
"苏小满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有人...在按照你的小说行动？
""或者反过来。
"许墨走回沙发前蹲下，与坐着的苏小满平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某些故事早就存在，只是等待合适的作者把它们写出来？
"他的眼睛在台灯照射下呈现出奇特的琥珀色，苏小满一时忘了呼吸。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
许墨皱了皱眉："你约了人？
"苏小满摇头。
许墨走向门口，通过猫眼看了看，然后疑惑地打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包裹放在地上。
他拿起包裹关上门，转向苏小满："给你的。
""我？
"苏小满惊讶地接过包裹，拆开后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是一枚古董书签，黄铜质地，上面刻着那个眼睛符号。
与《午夜图书馆》中描述的"诅咒书签"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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