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的剑锋在触及青铜锁链前硬生生偏转三寸。
那些贯穿尸体的锁链正发出细密的齿轮咬合声，链身上蚀刻的星象图随着云海流动变幻——本该是静止的三垣二十八宿，此刻却显现出三百年后的”荧惑守心“异象。
更诡谲的是第七具尸体心口的裂痕，那里嵌着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枚刻着”霁“字的玉牌。
这是他接任九霄刑堂掌刑使那日，亲手挂在诛仙殿梁柱上的身份牌。
"因果律在排斥你。
"尸体突然开口，喉间翻涌的黑血化为雾气，在空中凝成林霁上个月审判过的魔修面容，"看啊，连九霄天道都认定你是罪人。
"林霁并指抹过长明剑，剑脊上盘踞的银龙纹骤然苏醒。
龙吟震碎血雾的刹那，他看见锁链内侧闪烁的星轨图——最新坠落的尸体身上，青铜链赫然刻着五千年后的”归墟大劫“星象。
"破！
"剑气绞碎锁链的瞬间，时空乱流从断口喷涌而出。
林霁的左臂浮现出暗金色因果律咒印，这是刑堂执令人最致命的束缚：但凡触及自身时间线的产物，血肉便会从骨头上剥离。
可他此刻握着的，是三百年前陆昭临终前赠他的剑穗。
"果然如此..."林霁任由剑穗在掌心灼烧出焦痕。
所有尸体携带的物件都来自他人生的重大节点，但本该属于"过去"的物品，此刻却沾染着未来时间线的气息。
第七具尸体突然抽搐着弓起身，心口玉牌炸裂成青烟。
烟雾中浮现的竟是九霄刑堂禁地里的”因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林霁现在的模样——那是个浑身缠满青铜链的老者，正将长明剑刺入江月白后心。
"这就是你第七十六次轮回的结局。
"尸体的声音突然变成江月白的语调，"每次你试图逆转我的死劫，就会诞生一具这样的尸体。
"林霁的剑比思维更快，长明剑贯穿尸体眉心时，对方丹田处爆出刺目金光。
一颗刻着”霁“字的金丹悬浮在血雾中，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这分明是他当年剖给陆昭续命的那颗金丹，但本该纯净的灵气里却混着魔修的血煞气。
"喀嚓。
"金丹裂痕中渗出黑水，滴落的液体在云层上腐蚀出人脸状的孔洞。
林霁突然头痛欲裂，那些孔洞竟发出陆昭的惨叫："师兄为什么选她不选我！
"剧痛中闪过记忆碎片：诛魔台暴雨倾盆，他在江月白与陆昭之间选择了前者。
可眼前浮现的画面里，自己却将长明剑送入了陆昭的心脏。
"幻术？
"林霁咬破舌尖，鲜血融入剑气震散黑雾。
金丹却在此刻暴涨，表面浮现出江月白的身影——她在林霁飞升前夜的洞府里，正将某种血色符文刻入自己眉心。
尸体突然暴起，残存的左手结出林霁独创的封魔印。
本该镇压邪祟的手印，此刻却引动九霄雷劫劈向林霁天灵盖。
"你篡改了我的记忆..."林霁挥剑斩断雷光，终于发现尸体后颈的因果律咒印是倒悬的。
所有他亲手审判过的罪恶，此刻都化作猩红符文在咒印中流转。
锁链齿轮声骤然加速，云海裂开巨大的漩涡。
无数青铜链从深渊探出，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一具挣扎的林霁尸体。
最新坠落的那个"他"突然抬头，被挖空的眼眶对准本体："小心现在的江月白，她身上有第七十七道轮回痕..."血雨在此时倾盆而下。
林霁的因果律咒印发出灼烧皮肉的焦糊味，雨滴在他掌心凝成江月白的字迹：”快逃，真正的死者是你现在的道侣“。
几乎同时，腰间玉佩传来温热波动——闭关洞府的防护阵传来影像，江月白正在丹炉前朝他微笑，发间别着他今晨刚折的鹤望兰。
而她身后墙上，挂着一幅墨迹未干的画：九百九十九具青铜棺椁悬浮在云海，每具棺材都刻着林霁的命格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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