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阳光像融化的太妃糖，黏稠地裹在体育馆的玻璃穹顶上。
林悄悄抱着运动服往更衣室挪动，薄荷绿窗帘被风掀起时，漏进一束跳跃的金光，正巧落在走廊尽头颀长的身影上。
顾辞单手插兜倚着储物柜，另一只手捏着罐冰镇可乐。
水珠顺着他的腕骨滑进袖口，在白色校服布料上洇出深色痕迹。
他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林悄悄突然想起昨夜预习的《荷塘月色》里那句"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
"悄悄！
你的鞋带！
"苏晴的惊呼让林悄悄猛然回神，右脚己经绊在松散的鞋带上。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整个人栽进带着体温的怀抱。
"第三次了。
"顾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震得她耳膜发痒。
少年修长的手指正扣在她腰间，隔着薄薄的夏季校服，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
林悄悄慌乱抬头，正撞见他滚动的喉结和微微泛青的下颌线——那里有须后水的薄荷清香。
"什么...第三次？
""这周第三次盯着我发呆了。
"顾辞低头，镜片后的琥珀色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光，"林同学，我脸上有物理公式吗？
"林悄悄感觉全身血液都涌向耳尖，挣扎着要起身，左脚却传来刺痛。
她这才发现脚踝蹭破了皮，血珠正顺着白皙的皮肤往下淌。
"别动。
"顾辞忽然蹲下，后颈棘突在阳光下泛着玉质的光泽。
他从裤袋掏出印着草莓图案的创可贴，修长手指捏着棉签轻轻擦拭伤口，"上周看你摔破膝盖买的。
"林悄悄攥紧裙摆。
少年蓬松的发顶近在咫尺，洗发水的雪松香混着他温热的呼吸，在脚踝处织成绵密的网。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随着擦拭的动作轻颤，像是振翅欲栖的凤尾蝶。
"好了。
"顾辞抬头，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脚背，"要我背你去医务室吗？
""不、不用！
"林悄悄慌乱后退，后腰抵上冰凉的储物柜。
顾辞却突然逼近，手臂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林悄悄。
"他低声念她名字，尾音像含着一块方糖，"你耳朵红了。
"体育馆的喧闹突然变得遥远。
林悄悄能看清顾辞镜框边细小的划痕，能数清他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甚至能听见他喉结滚动时细微的响动。
少年的白衬衫被汗水洇出浅灰的云纹，第二颗纽扣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顾辞！
老班找你！
"远处的喊声打破魔咒。
顾辞后退半步，从书包里掏出个粉色保温袋塞进她怀里，"鲜虾云吞，趁热吃。
"转身时白衬衫下摆扫过她手背，带起一阵薄荷味的微风。
林悄悄靠着储物柜慢慢滑坐在地。
保温袋上画着憨态可掬的熊猫，打开是还冒着热气的云吞，虾仁裹着金黄的蟹籽，是她上周随口提过的最爱。
更衣室传来女生们的嬉闹，苏晴的声音格外清晰："顾辞刚是在壁咚悄悄吧？
他看悄悄的眼神简首要拉丝了！
"林悄悄咬住下唇，指尖触到保温袋夹层硬质的卡片。
抽出来是张速写，画中少女蜷在课桌上小憩，发间别着樱花发卡——正是她昨天午睡时的模样。
背面遒劲的字迹写着：今天的云吞，换一个笑容。
窗外忽然起风，梧桐叶沙沙作响。
林悄悄摸着发烫的耳垂，发现保温袋里还躺着颗草莓水果糖。
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像极了少年欲说还休的心事。
当她一瘸一拐走向教室时，没注意到二楼走廊的窗前，有人正用铅笔在素描本上快速勾勒。
画中少女耳畔别着草莓发夹，裙摆被风掀起温柔的弧度——那是顾辞昨晚跑遍三条街才买到的，和她摔碎的那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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