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暮色漫进音乐教室时，林悄悄正踮着脚擦拭黑板顶端的五线谱。
值日生的粉笔灰簌簌落在睫毛上，她恍惚想起上周合唱排练，顾辞哼着《卡农》替她拂去肩头银杏叶的样子。
"需要帮忙吗？
"清冽的男声惊得她手一抖，板擦首首坠落。
顾辞伸手去接的动作变成拥抱的姿势，林悄悄被他圈在黑板与胸膛之间，鼻尖蹭到他第二颗纽扣，金属校徽烙在脸颊发烫。
"小心。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
林悄悄慌忙后退，后腰撞上钢琴边缘。
琴盖震开的轰鸣声里，她听见自己错拍的心跳。
顾辞的白衬衫沾着黄昏的余温，袖口卷起露出青色血管，正弯腰捡起板擦。
"你怎么在这？
"她攥紧抹布，指节发白。
顾辞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张老师让我来关窗。
"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栖在窗台的灰雀，扑棱棱掠过他肩头，带落几片枫叶。
林悄悄转身想逃，指尖却触到琴键。
冰凉的黑白键突然流淌出《月光》的旋律——顾辞从背后伸手按响琴键，双臂将她困在琴凳之间。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雪松香混着体温将她浸透。
"那天没唱完的歌，"他的气息拂过她发旋，"要不要继续？
"林悄悄看着琴键上他修长的手指，忽然想起昨夜他发来的乐谱。
凌晨两点十七分的邮件，附件里除了改编的《City of Stars》，还有张速写：月光下的少女在琴房起舞，裙摆绽开夜来香般的褶皱。
琴声突然中断，顾辞的指尖按住她颤抖的手背。
"指法错了。
"他的拇指摩挲她无名指关节，"这里要这样。
"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肌肤，在中央C键按下绵长的颤音。
玻璃窗突然被敲响，短发女生举着单反探头："顾学长！
社团要拍宣传照..."声音戛然而止。
镜头里的画面暧昧得恰到好处：少年将少女笼在身下，交叠的双手定格在琴键，暮色为他们的轮廓镀上金边。
林悄悄触电般抽手，碰翻了琴谱架。
泛黄的乐谱雪花般纷飞，某张纸页背面露出铅笔速写——无数个她的侧脸，在晨读、午睡、捡橡皮的瞬间，都被某人精心收藏。
"这是..."她弯腰去捡，却被顾辞抢先攥住画纸。
空气突然凝滞。
窗外传来遥远的放学铃声，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交叠。
顾辞的喉结滚动，镜片后的眼眸泛起她从未见过的慌乱。
"顾辞！
"短发女生推门而入，"社长说今天必须..."她的声音被眼前景象掐断：向来疏离的冰山学霸将女孩抵在钢琴前，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林悄悄趁机从顾辞臂弯钻出，却在门口踉跄——帆布鞋绊到散落的琴谱，整个人向后仰去。
天旋地转间，她落入带着雪松香的怀抱，顾辞的手掌垫在她后脑，唇瓣擦过她滚烫的耳垂。
快门声在此刻响起。
闪光灯照亮顾辞骤然放大的瞳孔，林悄悄看见他虹膜里自己的倒影，像被琥珀封印的蝶。
她慌乱起身，却在散落的乐谱间瞥见熟悉的字迹：悄悄观察日记。
最新一页写着：10月23日，她睫毛上有光，想吻。
夜色漫过窗台时，林悄悄抱着书包逃出教学楼。
秋风卷着银杏扑进衣领，却浇不灭耳畔残留的灼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辞的消息弹出来：”照片在我这里，明天礼堂见。
“她回头望向亮着灯的音乐教室，落地窗前有人影晃动。
顾辞修长的手指正抚过钢琴，月光在他肩头流淌成河。
林悄悄忽然看清那架钢琴上刻着的德文——Für QiaoQiao，在岁月侵蚀下依然清晰如初。
路灯次第亮起，她摸到口袋里多出的草莓软糖。
糖纸上画着笨拙的爱心，背面是遒劲的笔迹：”三年前国际音乐节，有个女孩把琴谱借给淋雨的少年。
从那天起，月光就变成了你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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