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雾气笼罩着锦江，萧凡盯着柜台上的青铜时钟出神。
秒针划过盘面时溅起细小的火星，那些铜绿正在缓慢转化为玉质纹理。
三天前这里还挂着石英钟，如今连收银机的金属外壳都爬满了饕餮纹。
"你的现实锚点偏移了0.3%。
"苏妍把广寒坠按在萧凡眉心，冰晶顺着他的太阳穴蔓延，"记住，我现在是黑发，声音像踩碎冰面。
"萧凡的视网膜残留着银发幻影。
当他想聚焦眼前人时，记忆就像沾了水的墨迹般晕开。
昨夜他用山河社稷图扫描玉琮残片，手机壳背面竟浮现出敦煌莫高窟的星空图。
警报声突然炸响。
挂在门楣上的五帝钱剧烈震颤，组成先天八卦的铜锈簌簌掉落。
萧凡抓起雷劫充电宝砸向地面，狂暴的电磁脉冲掀翻了三个破窗而入的感染者——那些帝国集团改造人的机械义肢正在增生血肉，脊椎处的青铜神树纹路己经爬上脸颊。
"是二阶污染体！
"苏妍的量子捆仙索缠住天花板吊灯，借力荡到库房门前。
她的特制高跟鞋跟弹出一截冰刃，将扑来的感染者钉在墙上，"他们的意识被神树碎片同化了！
"萧凡突然怔住。
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脑海闪现：八百年前魔修操控的尸傀大军，也是这般血肉与法器交融的可怖模样。
当他本能地掐起剑诀，山河社稷图突然展开成丈余长的卷轴，将两个感染者卷进《清明上河图》的虚拟街市。
"小心背后！
"苏妍甩出广寒坠。
玉佩在空中化作冰轮，斩断偷袭者新生的骨刺。
萧凡趁机咬破指尖，在充电宝表面画出茅山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被雷劫之力强化的电磁脉冲形成球形闪电，整条街区的路灯同时爆裂。
在骤然的黑暗中，萧凡看到感染者后颈浮现相同的青铜树图腾——这些被污染者正在共享视觉。
"去三星堆！
"苏妍拽着他撞碎后窗玻璃。
她的风衣下摆被腐蚀出破洞，露出缠着冰蚕丝的腰肢，"他们的主脑肯定在......"暴雨般的撞击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十八个污染体从西面八方屋顶跃下，关节处长出的青铜枝丫刺破皮肉。
最骇人的是那个金丝眼镜中年人，他的头颅裂成花瓣状，脑组织表面覆盖着电路板似的金色纹路。
萧凡启动手机壳的芥子空间功能，却发现自己被拉入某个意识网络。
无数双青铜色的眼睛在虚空中睁开，凯德的声音从每道缝隙渗出："找到你了，遁去的一。
"苏妍的九幽寒气在此时轰然爆发。
整条巷道的积水瞬间成冰，她的黑发染上霜色，量子捆仙索交织成北斗阵型。
当萧凡挣脱意识束缚时，正看到她被五个污染体按在墙上的画面——那些增生出的青铜枝丫离她眼球只剩半寸。
某种比前世记忆更古老的暴怒在丹田炸开。
萧凡眉心的"始"字道纹第一次主动显现，被他触摸过的青砖全部化为齑粉。
三星堆博物馆方向传来悠远的钟鸣，方圆十里的青铜器同时共振。
污染体们突然僵首，脊椎处的神树碎片破体而出，在空中聚合成微型青铜树。
萧凡伸手握住这株妖异造物时，八百年前自爆元神的记忆突然完整呈现——那时有个月白衣裙的仙子，将半块玉珏塞进他染血的掌心。
"萧凡！
"苏妍的呼喊惊醒了他。
手中青铜树苗正在吸食他的生命力，广寒坠自动飞起嵌入树干。
当冰霜覆盖整个造物时，萧凡看到每一片叶子都映着苏妍不同的模样：广寒宫侍女、天庭特勤、还有眉心点着朱砂的道姑。
玄黄司的首升机群在此时抵达。
身穿中山装的调查员们手持罗盘状仪器，为首者对着苏妍亮出拘捕令："请跟我们解释下，为何广寒宫禁物会出现在污染源核心？
"萧凡下意识挡在苏妍身前，这个动作让他腕上的青铜手表彻底玉化。
当表盘变成太极图时，他关于"苏妍是执法者"的记忆突然被替换成"天庭通缉犯"。
暴雨倾盆而下。
在越来越模糊的认知里，萧凡握紧苏妍的手腕。
她的皮肤温度正在消散，像握住一块正在融化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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