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扯着九月最后的暑气，林夏盯着公告栏上新贴的"优带差"分组表，指尖几乎要把宣传单攥出洞。
她和江以辰的名字被红绳系在一起，像月老恶作剧打的死结。
"现在换班还来得及吗？
"她扒着教务处门框哀嚎。
班主任推了推老花镜："江同学亲自选的你。
"林夏愣在原地，突然想起上周打翻水桶时，江以辰攥着她手腕说的那句"你会后悔的"。
图书馆顶层的专属自习室飘着雪松香。
江以辰将《学习计划表》推到她面前，A4纸上列着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表，连厕所时间都标注着"建议时长3分15秒"。
"你是AI成精吗？
"林夏用铅笔戳着表格，"早上六点晨读？
我家的猫都没醒！
"江以辰擦拭着钢笔尖："期中考试不及格的人没资格讨价还价。
"他袖口随着动作上移，露出腕间崭新的抓痕。
林夏想起福利院那天的混乱，喉咙突然发紧。
第一场拉锯战在周西傍晚爆发。
当江以辰第十五次划掉她潦草的解题过程时，林夏把花生酥拍在桌上："歇会儿会死啊？
"甜腻香气弥漫的瞬间，江以辰突然捂住脖子后退。
他苍白的皮肤上迅速泛起红疹，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
"你...你对花生过敏？
"林夏看着滚落在地的急救针管，上面印着复杂的德文标签。
江以辰蜷缩在墙角注射肾上腺素，冷汗浸透后背。
逆光中他的轮廓在颤抖，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冰雕。
救护车呼啸而至时，林夏才发现他手机紧急联系人填的是管家而非父母。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中，她听见VIP病房传来瓷器碎裂声。
"画画？
你配提这两个字吗？
"中年男人的怒吼穿透门板，"要不是你非要学那些没用的...""母亲的照片您也烧干净了？
"江以辰的声音比手术刀更冷。
林夏贴着门缝，看见江以辰父亲将一叠画稿摔在他脸上。
泛黄的素描纸纷纷扬扬，每张都画着同一个女人在星空下微笑。
凌晨三点的输液室，林夏用棉签蘸水润湿江以辰干裂的嘴唇。
月光爬上他颤动的睫毛，在眼睑投下蝴蝶状的阴影。
他梦中呓语着"妈妈别锁门"，手指无意识攥紧她衣角。
第二天清晨，江以辰的课桌上出现手写笔记。
他翻开《百年孤独》，夹着的便签画着哭脸小猫："对不起，以后我的零食都会先扫描二维码。
" 落款处晕染着咖啡渍，像是某人趴在桌上睡着时流的哈喇子。
生物课上，林夏偷瞄江以辰解剖青蛙的手。
那些修长手指稳得可怕，却在触及青蛙心脏时突然停顿。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实验报告空白处不知被谁画了颗破碎的心。
"喂。
"她用笔帽戳他后背，"下周艺术节，要不要来看我跳街舞？
"江以辰的解剖剪"当啷"掉进托盘。
前排的周媛忽然回头，铅笔尖在素描本上划出长长裂痕。
傍晚的舞蹈室，林夏对着镜子练习wave。
玻璃映出身后的阴影时，她故意扭到脚踝。
预期的搀扶没有到来，江以辰举着摄像机后退三步："继续，这个动作骨盆前倾15度。
""你是人体测量仪吗！
"她气鼓鼓地扯下发带，没注意到江以辰泛红的耳尖。
摄像机里存着47个G的练习视频，文件名都是《0819》《0820》...像某种隐秘的倒计时。
艺术节当天，林夏在后台发现演出服被泼了红漆。
江以辰扯下领带缠住她发抖的手，丝绸擦过脉搏时掀起海啸："穿我的衬衫。
"他转身走向监控室的背影，裹挟着从未有过的暴戾气息。
那天之后，学生会长突然转学的消息传遍校园，而江以辰的西装外套永远少了第二颗纽扣。
深夜的画室里，林夏对着月光端详那颗铂金纽扣。
内壁刻着极小一行字："To my star." 当她终于明白这是江母遗物时，泪水己经打湿了锁屏照片——那是江以辰偷拍她睡着的侧脸，睫毛上还粘着面包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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