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在旧城区的废墟间颠簸，轮胎碾过破碎的沥青，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粘稠的血浆。
陈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荧蓝色的神文己经消退，但掌心的烙印仍在隐隐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却洗不掉鼻腔里那股铁锈混合腐肉的腥气。
"这不是真的雨。
"李小璐缩在他怀里，声音轻得像羽毛，"是祂的分泌物......祂在标记我们。
"张怡云突然急转，摩托冲进一条狭窄的巷道。
两侧的墙壁上爬满血管状的藤蔓，那些藤蔓随着他们的经过而蠕动，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
"抓紧！
"摩托猛然腾空，跃过一道断裂的高架桥。
陈生在失重瞬间回头，看见雨幕中浮现出无数透明的人形——他们跪在地上，仰头张着嘴接饮血雨，喉咙随着吞咽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地下工坊的入口伪装成废弃变电站，生锈的铁门上刻着模糊的逆神符号。
张怡云没有减速，摩托径首撞向铁门——门开了。
不是被撞开，而是像活物般自己向两侧退避。
陈生听见金属摩擦的呻吟声，仿佛那扇门己经几百年没有活动过关节。
黑暗。
然后是突然亮起的蓝绿色灯光，照亮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陈生的瞳孔适应光线后，看见满墙的机械装置——齿轮、管道、闪烁的晶体屏幕，还有......"欢迎来到我的老鼠洞。
"声音从上方传来。
陈生抬头，看见一个少女坐在横梁上晃着腿。
她穿着改短的贵族制服，银发用齿轮发卡随意别起，左眼戴着单片机械镜，镜片后流转着数据流的光芒。
希芸·夏潼。
她轻盈地跳下来，落地时金属靴跟溅起一串火花。
机械镜片收缩聚焦，扫过陈生掌心的烙印。
"哦？
"她挑起眉毛，"这次捡回来的玩具挺特别。
"工坊深处有个半球形的透明舱室。
"脱衣服。
"希芸敲了敲舱门，"全身检查。
"陈生僵硬地看向张怡云，后者己经熟练地解开制服扣子："别矫情，这里没人对你的小身板感兴趣。
"舱室内壁冰凉，陈生贴上传感器的瞬间，数百条光纤从天花板垂落，像水母触须般缠绕住他的身体。
希芸在外面敲打键盘，全息投影上开始闪现陈生记忆的碎片——他看见五岁的自己跪在神殿，神官的手按在他头顶；看见十二岁那年，同桌的男孩因为画了神眠塔的涂鸦，第二天课桌上只剩下一滩粘液；看见三天前的净化室里，自己大笑时嘴角裂开到耳根......"停！
"张怡云突然拍下紧急按钮，"他的记忆被篡改过。
"投影定格在一个陌生画面：年幼的陈生站在实验室里，面前漂浮着微型神眠塔模型，而给他递工具的......是戴着机械镜片的希芸。
空气凝固了。
希芸的机械镜片发出过载的滋滋声："有趣......我居然不记得这个。
"检查结束后，陈生套上工坊准备的黑色作战服。
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自动调节温度，他注意到袖口绣着细小的倒三角标志。
"抗神纤维。
"希芸扔给他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枪，"能暂时干扰神谕信号的传导。
"陈生接过枪，金属握柄上刻着一行小字：**"记忆是第一个战场。
"**工坊中央的全息沙盘突然亮起，显示南苍区的立体地图。
数十个红点正在移动，逐渐形成包围圈。
"神谕使的搜查网。
"李小璐轻声说，"最迟明早就会找到这里。
"张怡云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某个建筑："我们需要取回存放在南苍图书馆地下的种子。
""现在？
"陈生看向窗外，血雨仍在倾盆而下，"外面全是......""正因为现在。
"希芸的机械镜片折射出冷光，"神祭日前夜，所有神官都在神殿准备仪式——这是祂最虚弱的时候。
"沙盘突然扭曲，投影出图书馆的立体结构。
地下三层的位置，一个金色光点缓缓脉动。
陈生盯着那个光点，太阳穴突然刺痛——他看见幻象：地下室里不是种子，而是一具水晶棺。
棺中躺着的人......长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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