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后。
李冉在凤知灼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
和上一世的惨状比,她走得很安详。
“夫人!”
屋里的婢女哭着跪了一地。
凤知灼轻柔的将李冉放回床榻上,指尖轻抚过她的眉眼。
她的母亲,原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李冉嫁进威北将军府之前,乃是虞朝最受尊敬的花朝长公主。
她十三岁那年,李氏王朝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皇子们为夺太子之位,手足相残、相互构陷。
长公主数次以命相搏,保下了胞弟李锦的性命,并且在三年后,扶持胞弟登上皇位。
这期间,李冉某次遇险被威北将军幼子凤剑山所救,她因此对凤剑山情根深种。
她以为,弟弟登基之后,就会为她和凤剑山赐婚。
可她一心呵护的弟弟,亲眼目睹过她和朝臣周旋的能力,对她起了忌惮之心。
年末,羌戎国来犯,北方战事沦陷,半月虞朝北境7城失守,威北将军战死。
羌戎国国主,听闻长公主貌美绝色,派了使臣来商量,虞朝把长公主嫁过去和亲,战事可停。
北境7城皆归还虞朝,做公主聘礼。
这是一笔绝好的买卖,皇帝既少了长公主这个忌惮,又平息了边境的战事。
他自是愿意的。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众说纷纭。
总之长公主抗婚,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不久后悄无声息的嫁给了凤剑山,连个婚礼也没有。
三个月后。
凤剑山承袭威北将军头衔,奉旨领兵再战羌戎,一月后战死。
留下身怀六甲的妻子,和年迈的老母亲,回到了凤家原籍东阳生活。
这是世人都知晓的版本。
然而,重生回来的凤知灼却知道,她可怜的阿娘这十七年来,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
凤剑山这小人压根没死,和他在北境救下的一个女人,花着凤知灼赚的银钱,过得快活极了。
“小姐,您节哀……按照夫人说的,奴婢几人该护送您去上京了。”
沉香抽噎着,来到凤知灼的身侧。
白色的丝绢覆在了李冉脸上。
凤知灼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
沉香等人,是阿娘为她买回来的武婢,个个身手不凡。
上一世,她们都是忠心不二的,为了护她,全部早早死去。
“沉香,阿娘临终前对我的叮嘱,你觉得对吗?”
凤知灼问。
沉香微微一怔。
夫人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是:“阿满,娘知道你聪慧,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快。
但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你千万要记住阿娘的教训,回到上京切莫显露锋芒,活在这糟烂的世道中,女子只有藏拙,才可能安稳过一生……”这样的话,李冉也不是第一次说。
她总为凤知灼的聪慧感到忧心。
“奴婢蠢笨……”沉香避而不答。
“你不蠢笨,你不愿意回答,自然是觉得这不对。”
“女子怎么了?
天下人都是从女人的胯下出生,世人不对此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反倒让女人趴伏在地,仰男人鼻息苟活,聪慧有才能倒成了罪过。
简首倒反天罡。”
凤知灼语气很轻,却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沉香等婢女,都惊愕的看着她。
“既然规则对女子不公,就该改写规矩,世道磋磨作践女子,就该将世道打破碾碎重造。”
凤知灼起身,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总让女子退让,没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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