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广告屏的蓝光扫过第7节车厢时，苏晚看见那个婴儿的襁褓正在渗血。
她的视网膜突然覆盖上一层淡红色滤镜，手中奶茶毫无征兆地炸开。
粘稠液体尚未落地就凝固在半空，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血滴琥珀。
车厢里所有声音骤然消失，只剩下某种尖锐的耳鸣在颅骨间震荡。
这是预兆开始的信号。
"14点30分..."她盯着腕表喃喃自语，喉间泛起铁锈味。
当秒针即将触碰表盘数字6的瞬间，整列车厢突然被猩红色块吞没。
热浪掀飞的头颅撞在扶手杆上，孕妇的珍珠项链在空中散成白虹，穿校服的少年被钢筋贯穿左眼——所有画面以0.5倍速在苏晚眼前循环播放。
她死死咬住下唇，首到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才意识到这是预知画面而非现实。
但这次不一样。
过去十八年里偶尔闪现的死亡预兆，从未如此清晰持久。
苏晚颤抖着摸出手机，通讯录在血色滤镜中扭曲成怪诞的蚯蚓文。
当指尖划过"妈妈"的号码时，突然被某种冰冷的触感缠住。
"小姐要买保险吗？
"戴着黑框眼镜的推销员不知何时站在身侧，惨白手指正搭在她手背上。
苏晚触电般缩回手，撞翻了邻座老人膝头的编织袋。
橙子滚落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这才惊觉预知幻象仍未消散。
"死亡意外险，现在购买可以获赠双倍赔付哦。
"推销员咧开嘴，牙龈渗出诡异的靛蓝色。
他的工牌在苏晚的余光里闪烁，本该写着名字的位置是不断跳动的乱码。
警报声在脑内轰然炸响。
苏晚猛地起身冲向车厢连接处，帆布鞋底黏着某种胶状物质。
当她抓住紧急制动阀的红色拉杆时，身后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
回头瞬间，正看见第4节车厢的玻璃窗浮现蛛网状裂纹。
14:29:47。
时间突然恢复流动。
尖叫声与手机坠地的脆响同时炸开，车厢顶部的日光灯管接连爆裂。
苏晚用尽全力拉动制动阀，却发现拉杆早己锈死在原位。
"让开！
"低沉的男声裹挟着雪松香掠过耳际。
黑色风衣擦过她手背的刹那，苏晚看见那人后颈的暗红色纹身——逆十字架缠绕着荆棘，与三小时前图书馆火灾现场出现的图腾一模一样。
男人单手按住车厢壁，掌纹间涌出幽蓝电弧。
金属舱门在他触碰下竟如液体般流动，转瞬凝结成密不透风的银色屏障。
爆炸的轰鸣被阻隔在屏障之外，苏晚却清晰听见血肉之躯撞击金属的闷响。
"时滞结界最多维持90秒。
"男人转身时，苏晚看见他银灰色瞳孔里跳动的电子钟，"告诉我，你预见的爆炸原点在哪里？
"苏晚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童年记忆突然翻涌上来：五岁生日时预见邻居车祸，十二岁目击跳楼现场前二十西小时的既视感，还有此刻男人眼中倒流的数字——14:29:55、54、53..."饮水机！
"她突然尖叫，"第三节车厢的自动饮水机，那个推销员在加热罐里装了东西！
"男人瞳孔骤缩。
他扯开风衣甩出三枚银色陀螺，精密器械在空中展开成蜂巢状的防护网。
当第一枚陀螺击中饮水机的瞬间，苏晚看见推销员的脸皮像融化的蜡像般剥落，露出皮下机械骨骼闪烁的冷光。
"果然是破晓的仿生人。
"男人拽着苏晚扑向地面，"闭眼！
"足以致盲的强光吞没视野。
苏晚感觉有人将冰凉的手掌覆在她眼睑上，爆炸的轰鸣化作沉闷的呜咽。
当耳鸣渐渐消退时，她发现自己正蜷缩在男人怀里，鼻尖蹭着他锁骨处的旧伤疤。
"初次见面就这么热情？
"戏谑的声线带着气音，"我叫顾沉舟，守夜人第三支队执行者。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将他的轮廓镀上血色。
苏晚正要开口，突然瞥见他风衣内侧的枪套——那把柯尔特M1911的握柄上，刻着她母亲生前最常写的篆体"蘇"字。
警笛声撕破凝固的时空。
顾沉舟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拇指粗暴地擦过下唇。
"特案组的猎犬来得比预期快啊。
"他摘下苏晚的发绳，将某种微型芯片缠进黑色皮筋，"想活命的话，记住两件事。
"他的呼吸喷在耳垂激起战栗："第一，否认所有超自然现象。
第二..."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按在她心口，"当心跳超过140时，咬破舌尖。
"防爆盾碰撞的声响近在咫尺。
顾沉舟退入阴影的瞬间，苏晚看见他背后腾起诡异的灰雾。
五名全副武装的特警破门而入，为首的灰制服女子举起瞳孔扫描仪，苏晚清楚看见她虹膜里流动的银色编号——C-714。
"苏晚女士，你涉嫌参与临江门站恐怖袭击。
"扫描仪的红光锁定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根据《超自然事件特别管理条例》，现在对你进行..."剧痛突然刺穿太阳穴。
苏晚踉跄着扶住墙壁，咬破的舌尖溢满血腥味。
当C-714抓住她手腕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她听见怀表齿轮转动的声响，以及某个遥远时空中顾沉舟的轻笑。
这场死亡预告，原来早在她出生那晚就写进了基因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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