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与檀香混杂的气味灌入鼻腔时,苏砚正跌坐在民国十二年的青砖地上。
她下意识摸向耳后的胎记,那里烫得吓人,仿佛有人将烧红的烙铁按在那里。
"小姐当心!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苏砚转身时,一个穿着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学生从月洞门跑过,怀表链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不偏不倚地勾住了她盘发的银簪。
那女学生回头时,苏砚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去大沽路十五号嘞!
"黄包车夫甩着铜铃铛从她身边跑过,铃铛内侧的八卦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砚瞳孔骤缩——这纹样与故宫地库347密室门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墨绿色乔其纱旗袍,腕间的翡翠镯子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这不是幻觉——她真的穿越到了1923年。
手指触碰到腰间时,她摸到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枚烫金请柬:"诚邀苏砚小姐莅临天蟾舞台,观赏《游园惊梦》。
沈昭敬邀。
"请柬上的日期赫然是1923年6月7日——正是《大公报》记载的沈氏少帅遇刺前三日。
"苏小姐,这边请。
"一个穿灰布长衫的伙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引着她穿过熙攘的人群。
街边报童挥舞着当天的《申报》,头条新闻"奉系军阀沈氏少帅即将大婚"的标题刺痛了她的眼睛。
天蟾舞台的包厢里,穿条纹西装的男子正把玩着一枚银质打火机。
火苗窜起的瞬间,苏砚看清了他左眼下的泪痣——和现世拍卖行那个咄咄逼人的沈昭一模一样。
"苏小姐来迟三刻钟,要罚三杯竹叶青。
"他声音低沉,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酒杯。
怀表链末端的子弹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经意间擦过苏砚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苏砚强作镇定地接过酒杯,指尖相触的刹那,一阵电流般的刺痛从指尖窜上脊背。
她下意识看向怀表,表盘玻璃竟映出双重影像:1923年的戏台与2023年的拍卖会场正在重叠。
"沈先生好雅兴。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颤抖。
沈昭唇角微扬,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电报残片:"苏小姐对时局怎么看?
六月初七..."话未说完,苏砚耳后的胎记突然爆发剧痛,机械音在脑内炸响:”警告!
时空熵值超标,记忆保护程序启动。
“戏台上,杜丽娘的水袖拂过苏砚眼前,她恍惚间瞥见沈昭手中的电报残片上写着:"六月初七亥时,诛"。
更骇人的是戏票存根上的日期——正是历史上沈昭遇刺的那一天。
"沈先生!
"她突然抓住沈昭的手腕,"六月初七那天,千万不要去..."话音未落,尖锐的电车铃声撕开暮色。
时九系统突然变调成父亲年轻时的声音:"砚儿躲开!
"沈昭猛地将她拽入怀中,电车擦着旗袍下摆呼啸而过,带起的风掀开了沈昭的西装下摆——苏砚清楚地看见他腰间别着一把勃朗宁手枪。
"苏小姐似乎知道些什么?
"沈昭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手指不着痕迹地按在了枪柄上。
苏砚心跳如鼓,口袋里的半块桂花糕突然发烫。
她掏出来一看,糕点正在融化,糖渍在掌心形成一组经纬度坐标——正是现世中父母实验室的旧址位置。
"我..."她刚要开口,戏园的电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有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甜腻的乙醚气味涌入鼻腔。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沈昭的怀表发出急促的"滴答"声,以及时九系统冰冷的提示:”记忆提取程序启动,倒计时5、4、3...“当她再次睁眼时,己经回到了现代的修复室。
恒温箱里的古画正在自燃,小林拍下的灵异照片在显影液中扭曲变形——画面里呈现半透明状态的苏砚身后,民国街景的虚影中,赫然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这是...你父亲?
"小林的声音发抖。
照片突然窜起青色的火苗,在彻底烧毁前,苏砚看见残存的一角上,沈昭的怀表链缠绕着一枚带编号的弹壳——与她八岁那年,法医从父亲遗体中取出的弹头编号完全相同。
修复室的座钟突然敲响,钟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苏砚颤抖着摸向耳后的胎记,指尖触到一丝温热的液体——是血。
墙上用血蝶蚀刻出的"沈"字正在融化,汇聚成一行新的字迹:"找到时九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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