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又翻开了另外一本白皮本子,咧出两颗大牙,“济市第一鬼屋,畅玩岛密室大逃杀,鲁省第五人民医院(己废弃)。
缺少一些合同制的鬼工,不包吃不包住,年入4w8鬼币。
我推荐人民医院,人少业务少,不用每晚上班,定期出去吓几个路人就行了而且说出去也算是地府单位的,很有面子的,怎么样?”
“合同制?
不行!”
作为考公大省的省会人民,童画从小到大被灌输的第一准则就是,宇宙的尽头就是考公!
没有编制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就是年入千万的华某街精英来了,在她们村吃席时也得坐在月薪三千的公务员下首。
“今天就算是阎王爷来了,我也要编制”,童画见小胡子油盐不进,伸手就拽住了他的左半边胡子。
“放,放手”,小胡子痛得额头滴下一串冷汗。
从业一百多年,像童画这种泼妇鬼,他是第一次见。
他舌头都打结了,脸跟苦瓜似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转,视线落在亡者簿上。
童话的名字后头,赫然写着“薛香葵”三字。
小胡子脑子转得比考编制那天还快,推开童画往下头一看。
那个抱着童画的头,哭哭啼啼坐上救护车的褐色小卷毛,脸上正飘着将死之人的黑气。
察觉到他的动作,童画下意识问,“怎么了?”
小胡子微微一笑,又恢复了世外高人的淡定,他指了指薛香葵,“想不想和你的好朋友一起去个好地方呀?”
“你是枉死,可你的朋友还有半小时就要真死了。
死了的灵魂在24小时之内没有往生的话,就会魂飞魄散。
趁着现在还有运作空间,我给你安排,把你朋友和你送去一个地方怎么样?”
“你不会是诓我呢吧?”
小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我一个地府s级公务员,至于骗你一个孤魂野鬼吗?
你这是怀疑我的鬼品!”
见他不像说假话的样子,童画急了,抢过小胡子的黑本子。
薛香葵,28岁,公务员。
死因,被医院跳楼的患者砸死。
看着扬长而去的救护车,她嗷了一嗓子。
小葵肯定是为了给自己收尸去了医院,这才被连累的。
童画含泪,她存款不多,没有亲人,这世上除了小葵花,再没什么牵挂了。
能和自己姐妹一起投胎,也算不亏。
见童画神色松动,小胡子悄悄松了口气。
“可你刚刚不是说我不能投胎吗?
怎么这会儿又行了?”
小胡子支支吾吾,“我破例给你走个后门,这事你别和别的鬼说哈!
不然地府就要乱套了。”
“要我答应也行,可我枉死这事儿,不能这么过去!
我有几个条件。”
“第一,投胎以后,我和我姐妹长相必须和这一世一样。
而且得和今生一样,聪明勇敢有力气。”
小胡子点头,“这个可以。
很多人投胎转世后,长得就和前世差不多。”
至于智商,童画和薛香葵能考上重点大学,智商自然是不差的。
体能,悄悄增强点,就当给的福利了。
“第二,我和小葵投胎的人家,必须家庭气氛和谐,父母恩爱,没有拖后腿的亲戚。”
“这个也行。”
“第三,我们生活的国家,要富强稳定,最好是华国。
我可不想投胎到个天天打仗的地方。”
小胡子后槽牙咯吱作响,从牙缝里挤出字,“行。”
“第西,我要有能发挥个人特长的工作,有财运,幸运值满分……”“你怎么不去抢?”
童画列数了七八条,眼看小胡子的面色越来越扭曲,她见好就收,“好了,就这么些吧。”
小胡子咬牙切齿,“没别的要求了吧,你闭上眼。”
童画半信半疑,余光中瞥到小胡子嘴边的笑容阴阴的,心里有些惊疑不定。
他声音越来越飘渺,“作为对你枉死的补偿,我送你个金手指,咱们地府新出的××系统,不用谢……”“什么系统?”
突然而起的狂风刮得童画左摇右摆。
耳边是呼呼风声,童画扯着嗓子大喊,“我听不清!”
面前出现了一个波动的圆形金色光圈,还没等童画反应过来,她就被光圈拽着往里走。
与此同时,鲁市人民医院,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顶楼一跃而下,正砸中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卷毛女孩。
“砸死人啦!”
……“老童,你怎么还在这?
闺女今天放寒假,那么多东西,画画一个人怎么拿得了?”
屋里的时钟敲了五下,正在院里修自行车的童大河一拍脑袋。
“哎呦,你看我这脑子,我在这修车修着修着忘记时间了。
媳妇,你别生气,我这就去。”
童大河随手拿了张草纸擦擦手上的机油,急急忙忙推车出去了。
石慧把手里买的菜放下,“回来路上别忘了去国营饭店买点卤肉,画画最爱吃那个。”
“早买好了。”
看着蹬车蹬出残影的丈夫,石慧笑了笑,系上围裙,哼着歌摘起韭菜。
她得赶在闺女下学前做好饭菜,这样孩子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呦,大河家的,这大冬天的,你上哪弄的新鲜韭菜呀?”
提着菜篮子的女人自来熟地走进了厨房,她身材消瘦,中庭狭长,嘴唇边一颗拇指大的黑痣。
说话的时候,眼珠子盯着厨房案板上的大肉骨头一动不动,就差张口要了。
石慧脸上的笑容收了收,“供销社正好卖,就买了点。”
“冬天鲜菜可不便宜,这都能买上二两肉了,你也真舍得。
又是你家丫头要吃的吧?
这女孩子吃那么好干什么。”
石慧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把手里韭菜一摔,“孩子上着学,吃点好的补充营养那是应该的。
不然呀,就像你家春娟似的,营养不良,三天两头生病。
陈大娘,不是我说你。
这领导都说过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就算是女孩,也不能像你家那样当牛使唤。
大冬天的,你家孩子棉衣都漏絮,冻得小脸都青紫了。
这咱们大人省吃俭用点没事,孩子还在长身体呢,哪能这么冻着……”陈招娣说完话就后悔了,她有事没事惹石慧这泼妇干啥呢!
她说一句,石慧有一百句等着她……“这是俺们家自己的事。”
她目光恋恋不舍地从大骨头上转开,拔腿就走,边走边嘟囔,“一个破丫头片子,装什么金贵货,呸!
得意什么,不下蛋的母鸡,生不出个儿子,你家迟早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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