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烬》燕淮川沈枝意免费小说全文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惊鸿烬》(燕淮川沈枝意)

未央殿的熏笼吐出袅袅轻烟，沈枝意跪在冰凉的青玉砖上，金丝团花裙摆逶迤如血。

她盯着自己发白的指尖，耳边是更漏绵长的滴答声。三日前那道诏书来得突兀，

父亲捧着明黄绢帛的手都在发抖。人人都说新帝燕淮川暴虐无常，登基半年杖杀宫人过百，

前朝老臣在金銮殿上咳血而亡。可圣旨上朱砂殷红如新，写着要沈氏嫡女即日入宫。

"陛下驾到——"玄色龙纹袍角掠过眼帘，沈枝意额头触地，听见玉珠帘噼啪作响。

绣着金线的皂靴停在她面前，龙涎香混着淡淡血腥气扑面而来。"沈家的女儿。

"声音似寒潭碎冰，"抬头。"她看见一张白玉雕琢般的面容。燕淮川生得极美，

眉如墨画斜飞入鬓，偏那双眼阴鸷得骇人。他忽然俯身捏住她下颌，

指尖力道大得发疼："听说你兄长在陇西练兵？"喉间泛起腥甜，

沈枝意却弯起眉眼："陛下若疑沈氏，何不将臣女锁在昭狱？"她感觉到钳制的手一松。

"放肆！"燕淮川猛地甩袖，鎏金香炉应声而碎。宫人们跪了一地，却见帝王突然低笑出声，

猩红眼尾宛如染血凤翎，"沈枝意，你好大的胆子。"燕淮川斜倚在龙纹榻上，

玄色龙袍领口微敞，指尖把玩着一串鸽血玉珠。他生得极美，眉骨斜飞入鬓，

偏那双眼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抬起头来。"沈枝意缓缓仰首，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玉珠突然擦着她耳畔飞过，在朱漆柱上撞得粉碎。碎片划过脸颊，温热血珠滚落在雪白脖颈。

"不愧是宣侯府的嫡女，倒是美得倾国倾城。"燕淮川抚掌而笑，赤足踩过满地碎玉，

"听说爱妃擅琴？"不等回答，已有宫人抬来伏羲琴。沈枝意指尖轻触冰弦，

余光瞥见屏风后寒光闪烁。她忽然想起临行前父亲的话："陛下喜怒无常，

上月刚赐死太傅之女，就因为弹错了一个音。""怎么？怕了？"燕淮川不知何时凑到跟前，

龙涎香混着血腥气萦绕鼻尖。他冰凉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弹不出《广陵散》，

这双手就送给御花园的锦鲤加餐。"沈枝意闭了闭眼。琴声乍起时，窗外惊飞一群白鹭。

她故意将第七节弹得滞涩，果然听见利刃出鞘的轻响。电光石火间，

腕上银针已抵住帝王咽喉。"陛下可知，"她笑得温婉，

"这针尖淬的是南疆见血封喉的相思子？"御书房死寂如坟。燕淮川突然放声大笑，

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他挥手屏退暗卫，猩红舌尖舔过她染血的耳垂："沈枝意，

你真是...让朕惊喜。"暮色四合时，沈枝意被安置在摘星阁。青瓷瓶里插着新折的丹桂，

甜香中混着一丝苦味。她拨开层层花瓣，果然在花枝间找到个乌木小盒。"小姐快看！

"侍女惊叫着打翻茶盏。滚水里浮着几片紫藤叶——这是前朝用来制哑药的毒草。

窗外传来猫儿凄厉的惨叫。沈枝意奔到廊下时，正撞见燕淮川掐着个宫女脖颈。

他脚边蜷着只口吐白沫的白猫，皮毛上还沾着桂花糕碎屑。"陛下饶..."宫女话音未落，

已被拧断脖子。燕淮川转身时眼中血色未褪，却在看清沈枝意手中银针时怔住。"你要救它？

"他笑得癫狂，"这畜生吃了你的糕点，本就该死！"银针刺入猫儿后颈的瞬间，

沈枝意腕间突然一痛。燕淮川扣着她渗血的手腕，将染毒的糕点塞进口中。她来不及阻止，

竟下意识用唇堵住他的嘴。血腥气在唇齿间漫开。燕淮川瞳孔骤缩，

恍惚看见母妃端着毒酒的手在颤抖。那年他七岁，也是这样桂花飘香的秋夜，

白猫替他尝了那盏鸩酒。"别怕。"沈枝意拭去他眼尾水光，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暮鼓声中，帝王将脸埋进她染血的衣襟，像抓住深渊里最后一缕月光。

————子时的更漏声渗进纱帐，沈枝意盯着床顶的百子千孙帐，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淤青。燕淮川白日里癫狂的眼神在眼前挥之不去，像极了十二岁那年，

她在祠堂见到的中蛊死士。"小姐，司制局送来的新衣。"侍女捧着鎏金托盘进来，

鹅黄衫子下压着张薄笺。沈枝意瞥见笺角墨梅印记，

指尖微微发颤——这是侯府死士联络的暗号。更衣时，她在夹层摸到枚玉蝉。

蝉翼刻着蝇头小字："七日后秋猎，诛暴君于鹿鸣涧。"玉质温润，却烫得她险些脱手。

父亲终究要动手了，就在她窥见帝王软肋的当口。

"陛下驾到——"沈枝意慌忙将玉蝉塞进枕下，燕淮川已带着夜露寒气闯入内室。

他发冠歪斜，玄色大氅下露出半截染血的寝衣，怀里竟抱着那只救活的白猫。

"它不肯吃东西。"帝王将猫儿丢进她怀中，语气竟有些委屈。白猫后颈银针犹在，

琉璃眼珠映着烛火，突然冲着鎏金香炉发出低吼。沈枝意瞳孔骤缩。白日里未曾注意，

这鎏金狻猊香炉吐出的青烟，竟在空中凝成细小的人脸。她想起南疆巫医说过，

西域有种幻药唤作"浮生梦"，久闻之会使人狂性大发。"陛下近日是否夜夜梦魇？

"她斟了盏君山银针，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卍字符。燕淮川突然暴起打翻茶盏，

掐着她脖子按在雕花柱上："谁告诉你的？说！"白猫凄厉尖叫着抓破龙纹袖口。

沈枝意艰难喘息，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香炉边缘，

沾了层幽蓝粉末："此香炉...被人动了手脚..."她感觉到钳制的手一松，

身子一软向下倒去。————鹿鸣涧的枫林红得灼眼，

燕淮川的金雕纹箭筒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沈枝意跟在他马后，看着林间惊起的寒鸦，

突然想起玉蝉上那句"诛暴君"。"爱妃脸色这般苍白，莫不是怕见血？

"燕淮川俯身捏住她下颌，拇指重重擦过唇瓣。他今日格外焦躁，眼底泛着不正常的青黑，

显然幻药已侵入肺腑。密林深处传来鹿鸣，帝王策马疾驰的瞬间，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

沈枝意本能地甩出银针，却见燕淮川不避不让，反手接住箭矢扎进自己左肩。"陛下！

"她飞身扑去，被溅了满脸热血。

得疯魔："这一箭本该在十年前...咳咳...射穿朕的心脏..."刺客从树冠跃下时，

沈枝意看清了他们腕间的墨梅刺青——是侯府的死士。玉蝉在袖中发烫，

父亲要她亲手了结这场刺杀，用淬毒的银簪刺入帝王后颈。燕淮川突然剧烈抽搐，

幻药与箭毒在血脉中翻涌。他涣散的瞳孔映出沈枝意高举的银簪，

嘴角竟浮起解脱般的笑："终究...都要离开..."银簪擦着耳畔没入刺客咽喉。

沈枝意抱着高烧的帝王滚进山洞，撕开龙袍时，

在他心口看到道陈年箭疤——与父亲书房密匣中的金箭形制一模一样。

————前尘尽焚地牢水声滴答，沈枝意看着铁链悬空的父亲，

终于明白十年前北疆那场大火的真相。当年先帝忌惮镇北侯功高盖主，派暗卫假扮胡人屠城，

是十五岁的燕淮川冒死救出百姓。"你以为他为何留你性命？"沈炘笑得咳血，

"当年他抱着你冲出火场，后背被烧得血肉模糊，

你却因受惊过度忘了这一切..."沈枝意踉跄后退，记忆如潮水涌来。

少年皇子染血的怀抱，落在额间的蝴蝶银饰，还有那句带着血腥气的承诺："别怕，

以后无人敢伤你分毫。"摘星阁的琉璃瓦结满白霜，燕淮川正在喂那只白猫吃药。

见沈枝意进来，他漫不经心道："你父亲午时三刻问斩。"话音未落，

沈枝意突然夺过药碗一饮而尽。燕淮川目眦欲裂地掐她喉咙："吐出来！

这是鸩..."温软唇瓣堵住未尽的话语，苦涩药汁在唇齿间蔓延。

"当年北疆大火..."她抚上他后背狰狞的伤疤，泪珠砸在龙纹上，"这次换我陪你疼。

"暴雪压折宫檐时，司天监说紫微星旁多了颗伴月星。新后册封那日，

有朝臣在御花园见到个奇景：威严的天子蹲在梅树下，正给怀孕的皇后暖手，

脚边蜷着只打呼噜的白猫。————金笼囚凤春雪初融的夜，沈枝意被锁链声惊醒。

腕间缀着红宝石的镣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燕淮川正倚在窗边剥橘子，指尖沾着暗红血迹。

"三个月身孕，还敢私会南疆使臣？"他将橘瓣塞进她口中，甜腻汁水混着铁锈味，

"爱妃猜猜，那位使臣的琵琶骨，朕穿了几根锁魂钉？"沈枝意喉间发紧。

白日里南疆巫医的密语犹在耳边："陛下所中浮生梦，

需用至亲骨血为引..."她抚上小腹，突然明白燕淮川反常的暴怒从何而来。

"陛下可知...咳咳..."她故意引动胎气，果然见帝王瞬间惨白的脸色，

"那巫医袖口绣着金乌纹..."话未说完，燕淮川已掐碎瓷枕。碎瓷飞溅中，

白猫叼着个锦囊窜上床榻，里头滚出半块鎏金虎符——正是太后胞弟掌管的西大营兵符。

五更鼓响时，紫宸殿传来太后急诏。沈枝意抚着白猫后颈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