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西年春，长安城朱雀街的槐叶刚泛新绿。
十八岁的李昭临攥着半幅残卷立在崇仁坊口，卷上墨字斑驳："韩子言事在西方，要在中央，然今之九州裂土，正应了中央失其道，豪桀并争..."身后传来马蹄声，是太学同窗陈延钧的青骢马踏过石板路，鞍上悬着的鎏金酒壶叮当相碰。
"昭临还在琢磨这破卷子？
"陈延钧甩下缰绳，衣摆间飘出龙膏酒的香气，"自朱全忠迁洛，太学里的《贞观政要》都改抄《梁太祖实录》了，你何苦守着这残唐旧籍？
"他指尖划过残卷边缘焦痕，那是去年邠州军乱时，李昭临从太学焚书堆里抢出的半本《韩非子》。
街角忽然传来骚动，几个戴幞头的吏卒推着装囚的木笼走过，笼中少年衣上绣着褪色的吴绫纹样，鬓角插着半支银簪——分明是江南士族子弟。
李昭临认得这种簪，三年前他随父赴扬州时，见过广陵城的贵胄子弟皆以银簪束发。
"是淮南来的细作。
"陈延钧压低声音，"昨夜左银台门贴了黄榜，说杨渥遣人刺探洛京虚实。
"他忽然拽住李昭临手腕，"明日随我去金明池吧，新科进士都在那里宴饮，枢密使敬翔的侄子也在，说不定..."话音戛然而止。
囚笼里的少年突然抬头，目光撞上李昭临手中残卷，嘴角勾起一丝笑，唇形无声开合："《五蠹》篇。
"李昭临浑身一震，那是《韩非子》里"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的名篇，此刻从囚者口中无声诵出，竟似刀锥刺在春日薄衫上。
暮色漫上坊墙时，李昭临回到太平坊的旧宅。
父亲临终前咳血在青砖上的痕迹还未洗净，案头堆着未批完的《周礼》注疏，砚台里墨汁己干成龟裂的地图。
他展开残卷，在泛黄纸页空白处添笔："乾化元年三月，长安见囚，目若寒星，诵韩子而笑，不知其名。
"窗外传来更鼓，第二声鼓响时，西市方向腾起火光。
李昭临吹灭烛火，借着月光看见残卷上父亲当年的批语："世宗筑运渠时，吾尝见役夫于泥中拾得铜戈，戈上铭文曰天命无常。
"指尖抚过斑驳字迹，忽闻院墙外有人低吟："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那声音混着夜风，像从二十年前的沙苑战场飘来，带着铁锈味的呜咽。
李昭临随后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在梦中他又似回到了从前 ，那时他的家境不差父亲在朝中为官一切都无比完美，可能唯一的不足就是他的母亲在生他时去世了吧，他从小就被家中的人宠爱着，因为他是他父亲唯一的孩子，他的父亲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他从小也展现出了与同龄人的不同之处，他七岁作诗，八岁写词，十岁时西书、五经、百家经典倒背如流，后来他的父亲因为在朝廷中的一场政治斗争中也许是站错了队又或者得罪了人吧，总之经过那一次以后他家从此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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