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枯荣草辨惊西座药庐正堂的青砖地上凝着霜花，厉良跪在冰凉的蒲团上，面前檀木案摆着三株药草。
张管事握着鎏金铜烟杆，火星在晨雾里忽明忽暗："今春收的药童，需辨明枯荣草真伪。
"堂下响起窸窣嗤笑。
王大虎故意把铁药锄往地上一杵："听闻有人坠崖得了造化？
可别把紫云参认作萝卜。
"几个药童跟着哄笑，却见厉良突然伸手探向最右侧的药株——那是株通体碧绿的九叶草，叶脉隐现金线。
"此非枯荣草。
"少年嗓音沙哑，"是五步蛇伴生的碧磷草。
"满堂寂静。
张管事烟杆一颤，烟灰簌簌落在锦袍上。
药庐梁柱间悬挂的百草囊无风自动，装着雄黄粉的布袋突然炸开，金粉簌簌落在碧磷草上，叶片顿时泛起惨绿幽光。
"放肆！
"王大虎涨红脸，"这分明是...""且慢。
"张管事抬手打断，浑浊老眼紧盯厉良，"何以见得？
"少年指尖拂过叶片背面："枯荣草叶背应有阴阳纹，午时阳纹吸光，子时阴纹聚露。
"他忽然掐破叶茎，腥臭汁液滴在青砖上，竟蚀出个铜钱大的洞，"碧磷草汁带腐毒，正合《毒经》卷二所述。
"药柜深处传来锁链挣动声。
存放剧毒药材的玄铁抽屉"咔哒"弹开，一截风干的五步蛇尾探出抽屉，蛇鳞与碧磷草汁共鸣般泛起磷光。
张管事额角渗出冷汗。
这株碧磷草是他亲手混入的，便是行医三十年的赵药师也难辨真伪。
正要开口，却见厉良转向中间那株灰褐色枯藤："这是百年血竭藤，非枯荣草。
""荒谬！
"王大虎一脚踏上药碾，"血竭藤生于南疆火山，怎会..."话音未落，厉良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枯藤断面。
暗红汁液如活物蠕动，竟在青砖上绘出凤凰涅槃图——正是《万丹宝典》记载的"血凤纹"！
"喀嚓！
"房梁悬挂的青铜药臼轰然坠地。
张管事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紫檀博古架。
尘封多年的《东荒药志》摔落展开，泛黄书页上赫然画着血凤纹，旁注小楷：唯千年血竭藤可现此纹。
厉良腕间青痕突突跳动，最后的枯黄药草在视野中褪去伪装——叶片背面阴阳纹交错如卦象，根茎处细鳞密布。
这才是真正的枯荣草，且是经地火淬炼的"离火枯荣草"！
"此物生于剑冢地脉。
"他鬼使神差般开口，"每甲子地火喷涌时，根茎会生出龙鳞纹...""够了！
"张管事暴喝，烟杆重重敲在案上。
青石地砖应声龟裂，裂缝中渗出赤红岩浆——药庐地下竟藏着条休眠的地火支脉！
厉良怀中的龟甲碎片突然发烫。
枯荣草无风自燃，青烟在梁柱间凝成丹鼎虚影，鼎身铭文正是龟甲上的蝌蚪文。
门外传来马蹄声疾，城主府的黑旗卫破门而入，为首者高举鎏金令："奉城主令，征召辨出离火枯荣草之人！
"满堂药童呆若木鸡。
王大虎的药锄"当啷"落地，他怎会料到这株枯藤竟是剑冢流出的至宝。
而厉良正盯着掌心被灼伤的焦痕，那里浮现出半阙丹方——正是治愈父亲肺痨的《离火温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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