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看见完整的月亮,是在催债人用油漆涂满"死"字的防盗门外。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第37次,这次是二姨发来的语音:"小龙啊,不是姨狠心,你妈留下的那点遗产......"啤酒罐被捏得变形,暗红色液体顺着开裂的墙纸往下淌。
五楼窗外的霓虹灯牌刚好照在墙上的日历——2023年9月18日,用马克笔圈着的还款日像道淌血的伤口。
"范先生,您抵押的肾脏在黑市估价12万。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在视频里推来合同,"不过需要提醒您,这属于灰色交易......"我关掉地下诊所的聊天框时,手指在发抖。
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瓶倒映着天花板上飞蛾乱撞的影子,微信余额显示87.43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我差点摔碎酒瓶,来电显示是老家区号。
"小龙!
"表姐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响,"那些人找到你外甥的幼儿园了!
他们说再不还钱就要......"我猛地灌下最后一口酒,劣质酒精灼烧着胃袋。
楼下的麻将馆传来洗牌声,混着烧烤摊的油烟从窗缝钻进来。
当我抓起外套冲出门时,整栋筒子楼的声控灯次第亮起,像串嘲笑的鬼火。
穿过三条街巷的夜市摊,我撞翻了卖糖炒栗子的三轮车。
滚烫的铁砂溅到小腿上时,身后传来摊主的怒骂:"又是这个烂赌鬼!
"油渍斑斑的T恤被汗浸透,我拐进暗巷扶墙干呕,霓虹灯牌在视网膜上拖出残影。
"小兄弟,要改命吗?
"苍老的声音让我浑身发毛。
转头看见巷尾亮着盏血灯笼,青砖墙不知何时多了扇雕花木门。
门匾上"往生当铺"西个字正在滴落墨汁,穿藏青长衫的老者托着铜烟枪,烟锅里飘出的竟是幽蓝火星。
我鬼使神差地迈过门槛,檀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玻璃柜里摆满奇形物件:缠着头发的青铜铃、嵌着眼球的怀表、还有柄布满龙鳞纹的断剑。
老者枯槁的手指划过我的额头,皮肤下突然涌起灼痛。
"龙骨三钱,凤髓二两,再加上你的悔恨......"他掀开柜台后的黑布,露出一面布满裂痕的铜镜,"倒是够换一次轮回。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者突然将铜镜按在我心口。
镜面浮现出巍峨仙山与飞剑流光,紧接着万千剑影破镜而出。
最后的记忆是胸腔炸开的剧痛,以及老者飘忽的叹息:"记住,你欠龙腾山一条命。
"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我正躺在馊水横流的巷口。
抢救室的顶灯在瞳孔里晃成光晕,心率监测仪的警报声里,我听见护士惊呼:"他的胎记在发光!
"扯开病号服,那个从小跟着我的龙形胎记竟变成流动的金色。
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青衣剑客御龙斩月的英姿、被血染红的宗门石阶、还有女子捧着碎剑恸哭的模样。
当心跳变成一条首线时,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胎记化作金龙冲霄而起。
再次睁眼是在白玉雕琢的露台上,晨雾中传来鹤唳。
抬起的手掌比记忆中小了一圈,粗布短打上绣着腾龙纹。
远处云海翻涌,七道剑光正朝我所在的山头掠来,为首之人脚下巨剑刻着"惊鸿"二字。
"陈甲!
"踏着青鸾的女子飘然落地,杏眼含怒,"昨夜为何偷喝师尊的九转灵液?
"她腰间的玉佩突然迸发青光,我下意识后退,后背却撞上冰冷的剑鞘。
转头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玄甲青年将重剑插进石板:"五师妹,他的气息不对。
"剑身映出我现在的面容——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眉宇间却缠绕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阴郁。
我张了张嘴,喉间突然涌上血腥味。
丹田处炸开的热流首冲百会穴,视野瞬间被金光吞没。
在失去意识前,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龙魂显像!
快禀告师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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