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在潮湿的空气中嗡嗡作响，将第九区地下隧道的积水染成诡异的紫色。
苏夏蹲在生锈的通风管道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内侧的电子纹身——那是个正在滴血的沙漏，每当心跳过速时，沙粒就会加速坠落。
"货带了吗？
"嘶哑的机械音从三米外的阴影里传来。
戴着鸟嘴面具的买家向前半步，改造过的义眼在黑暗中泛起红光。
苏夏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五根手指都是精钢铸造的螳螂刀，此刻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频率微微震颤。
她解开黑色风衣的暗扣，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管。
淡蓝色液体在管壁内缓缓流转，像被囚禁的极光。
"上个月新港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记忆，"她将玻璃管举到眼前，"三十秒的杀戮快感，附赠受害者临终前的恐惧脉冲。
"螳螂刀突然擦过她的耳际，在混凝土墙面划出火星。
苏夏保持着举手的姿势没动，后颈的冷汗渗进衣领。
对方残缺的声带里挤出电子笑声："小夜莺，你比传闻中还大胆。
"这是她在地下黑市的名字。
当记忆贩子的第三年，苏夏学会两件事：永远不在交易时眨眼，以及绝对不要相信任何安装了声波武器的义体人。
交易完成得很顺利。
当量子货币到账的提示音响起时，苏夏突然按住买家正在收回的机械臂："搭个便车？
最近总有些老鼠在通风管里乱窜。
"鸟嘴面具歪了歪头，螳螂刀缩回指缝："你在找苏明远的记忆体。
"这个名字像一记高压电流击中脊椎。
苏夏感觉腕间的沙漏纹身开始发烫，父亲实验室爆炸那天的焦糊味突然涌进鼻腔。
七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出这个名字。
"三小时前，深空集团的运输车在第七码头被劫。
"对方将某个东西拍在她掌心，"他们丢了这个。
"金属的寒意渗入皮肤。
那是半枚烧焦的电子怀表，表面熔化的玻璃下，隐约可见2035年世界记忆科技博览会的纪念徽章。
苏夏的拇指抚过表壳边缘的凹痕——那是她六岁时用父亲的激光刻刀留下的牙印。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
苏夏在抬头的瞬间被螳螂刀勾住后领甩向后方，一发脉冲弹擦着她飞扬的发梢没入墙面。
幽蓝的电弧在积水间跳跃，照亮了六个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的黑影。
"跑！
"鸟嘴面具的胸腔弹开，露出微型电磁炮的炮口，"去红珊瑚酒吧找老K！
"苏夏在密集的枪声中撞开应急通道。
父亲总说记忆是最危险的毒品，此刻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那些追逐者猩红的目镜里，燃烧着某种比贪婪更可怕的东西。
防火梯在身后轰然倒塌。
她冲进暴雨滂沱的街道，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成迷离的光斑。
腕间的沙漏纹身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苏夏猛地转身，看到雨滴悬停在某个透明的轮廓周围。
"他们正在改写你的生物识别信号。
"少女的声音首接在大脑皮层响起。
雨幕扭曲了一瞬，穿白色连帽衫的女孩凭空出现，潮湿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瞳孔是罕见的双环结构，外层银灰，内层漆黑如宇宙深空。
追击者的惨叫从三个街区外传来。
少女伸手接住坠落的雨滴，水珠在她掌心凝聚成不断变幻的几何体："你有西十七秒时间决定要不要跟我走，苏夏小姐。
"手腕上的沙漏开始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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