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阳将《互助婚姻条款》贴在了冰箱门上，苏雨晴则用荧光笔在上面画满了涂鸦。
"这是法律文件，"他皱眉看着被画上小太阳和猫咪爪印的协议，"不是你的素描本。
""现在它看起来没那么冷冰冰的了，"她咬着笔帽，又在角落添了一只戴着眼镜的严肃小猫，"像你。
"程晓阳决定放弃争辩。
他们开始了奇特的"婚后生活"——程晓阳每天早晨七点准时出门，苏雨晴则通常在他回来时才进入创作高峰期。
他们的作息像是两个平行时空，唯一的交集是冰箱上不断更新的便利贴：”牛奶己过期，勿饮。
——程“”过期才是风味的开始！
——雨晴“”请整理客厅颜料。
——程“”这是装置艺术。
——雨晴“首到某个深夜，程晓阳被厨房传来的响动惊醒。
他推开门，发现苏雨晴正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发呆，手里攥着一包干瘪的泡面。
"你的晚餐？
"他问。
她耸肩："灵感来了没空吃饭。
"程晓阳盯着她苍白的面色和泛青的眼圈，突然转身走向储物柜。
十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粥推到她面前。
"吃。
"他命令道。
苏雨晴瞪大眼睛："你会做饭？
""基础生存技能。
"程晓阳推了推眼镜，"根据《互助条款》第2.3条附加项，我有权干预危害健康的行为。
""哪有这条款？
""刚刚加的。
"苏雨晴舀了一勺粥，烫得吐舌头，却忍不住又吃第二口。
程晓阳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默默记下了她避开胡萝卜丁的小动作。
---第二天，苏雨晴的画架上多了一个便当盒。
青花瓷纹样的盒子里整齐码着饭团、玉子烧和焯过水的西兰花，角落还用番茄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便利贴上写着：”实验室样品，请测试口感。
——程“她对着便当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抓起画笔在饭盒盖上画了幅迷你星空图。
当晚，程晓阳在书房发现自己的研究报告封面被改造了——枯燥的标题旁多了跃动的化学分子结构漫画，页脚还藏着只打盹的猫咪。
便当战争就此打响：程晓阳的"实验品"越来越精致：周一的三明治切成黄金比例，周二的咖喱饭摆成向日葵形状。
苏雨晴的"艺术创作"则愈发大胆：周三的便当盒变成画布，她用食物色素绘制了梵高风格的《星月夜》；周西则用海苔和米饭拼出程晓阳的Q版头像。
"这不符合食品安全规范。
"程晓阳指着自己"脸"上的芝士片眼睛。
"但你的嘴角在上扬。
"苏雨晴戳了戳他的脸。
程晓阳愣住，他确实在笑——这很反常。
---艺术中心展览厅，苏雨晴正在布置参展作品。
前男友张翰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听说你结婚了？
"他嗤笑着打量她的左手，"戒指呢？
"苏雨晴下意识捂住空荡荡的无名指："不关你的事。
"张翰凑近她耳边："为了艺术基金吧？
你以前最看不起这种妥协。
""雨晴。
"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程晓阳不知何时出现在展厅门口，手里拿着她的针织外套和——苏雨晴瞪大眼睛——一杯她最爱的芋泥波波奶茶。
"你忘了外套。
"他自然地搭上她肩膀，"医生说你要少碰冰饮，所以我换了常温。
"张翰挑眉："这位是？
""我丈夫。
"苏雨晴靠进程晓阳怀里，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肌肉，"程晓阳，药学博士候选人。
"程晓阳推了推眼镜："您一定是张先生。
雨晴提过您对商业艺术的独到见解。
"他特意重读了那个词，"顺便，您踩到她的装置艺术了。
"张翰低头，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苏雨晴的互动展品《破碎的标签》上。
他尴尬地挪开脚，程晓阳己经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湿巾仔细擦拭展品表面。
"你丈夫挺有意思。
"张翰冷笑，"和你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互补才稳定。
"程晓阳起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对了，你落在家里的戒指。
"苏雨晴震惊地看着他取出一枚素雅的银戒——那分明是他实验室用的铂金环，平时用来戴在手套里防滑的。
程晓阳托起她的左手，缓慢而坚定地将戒指推到她无名指根部。
他的指尖有微微的颤抖，但眼神异常专注，仿佛真的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尺寸刚好。
"他低声说。
张翰悻悻离去后，苏雨晴立刻想摘下戒指，程晓阳却按住她的手："社区工作人员明天会来回访。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晚苏雨晴罕见地没有画画。
程晓阳发现她抱膝坐在天台边缘，脚边倒着两个空啤酒罐。
"《互助协议》第4条，"他夺过她手里的第三罐，"禁止过量饮酒。
""今天谢谢你。
"苏雨晴望着远处霓虹，"但张翰说得对，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程晓阳沉默地坐下，破天荒地开了罐啤酒。
苏雨晴惊讶地看着他喉结滚动，酒精让他白皙的皮肤迅速泛红。
"我第一次见你时也这么想。
"他突然说，"那个把颜料弄得到处都是的疯子。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钴蓝和群青的区别了。
"他指着夜空，"那是天琴座，旁边像勺子的才是北斗七星——你画反了。
"苏雨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突然笑了："药学博士还研究星座？
""小时候常和父亲观测。
"程晓阳的声音柔和下来，"他说宇宙是最精密的化学反应。
"夜风拂过，苏雨晴的头发扫在他颈间。
某种无形的界限正在消融。
"我的毕业展主题是边界。
"她轻声说，"但现在我分不清了。
""分清什么？
""假装和真实的界限。
"程晓阳没有回答。
他们肩并肩坐着，共享同一片星空的沉默。
---凌晨三点，程晓阳在实验记录本上写下：**观察日志 Day 18**· 对象对胡萝卜耐受性提升（今日摄入量：3g）· 创作高峰期伴随脑力消耗约500kcal/小时· 异常现象：当对象距离＜30cm时，实验者心率出现+15~20bpm波动他停顿片刻，又补充：**假设：**1. 测量仪器（脉搏指夹）可能故障2. 或需重新校准实验者基础生理参数窗外，苏雨晴正在画架前涂抹新的作品。
画布上是两个背影，坐在星空下的天台边缘，中间留着恰到好处的、尚未填补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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