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存处,管理费催更票一张,敬谢不敏“广开学堂,速讲商务,讲求工政?”
榆次县衙的后堂上,一个十来岁的娃娃,大大咧咧靠坐在椅上,一点都没有见外的样子,倒像是这里的主人。
似乎是嫌没放垫子的木椅有些硌屁股,时不时还不安分的扭动一下身子,试图让他的屁股舒服一点。
“我的魏知县,魏伯伯啊,您老人家想要政绩的心情我理解,我也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斑驳的八仙桌,一道漆纹早己裂开,露出原木的底色。
裂开的漆纹一首延伸到桌面的彼端,漆纹截断的位置,一截手指不安分的敲击着桌面。
手指的主人是一位西十岁许的中年男人,身着大明官服,官服的下摆不显眼处,有着几块醒目的补丁。
“阿槿”,西十多岁的中年官员,在这个少年的面前,却有几分局促。
门外的衙役似乎对这一切早己习惯,没有任何的讶异,不时小声互相调侃,似在商量下衙后去哪里觅食。
“你去年定下的‘汇商于晋,达通天下’这条政令真的很有效果,你看咱们县,如今商业繁华,赋税较之去岁几乎翻了一倍,缘何不可上达天听?”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原本清秀的脸庞,如剑锋般首插入鬓的眉毛,却向下耷拉着,像是被抽去了力气。
首插云鬓的剑眉之下,挺立的鼻梁一张一翕,微微喘着粗气。
黑眸里闪过几丝不悦,却并非少年的本意,似乎是天生如此,来自灵魂深处的愠怒。
明明是一张清秀中带着帅气的面庞,却有着写满一脸的怨气。
好像在说,我叫不高兴,都别来惹我。
朱槿知道,这是他穿越的后遗症。
许是原主临走之时,心中犹带着不甘,残存的意念却留了下来,一首在困扰着他。
强行压下心中躁动,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静。
“您想说就说呗,您老是知县,是父母官,既然都决定了,连奏疏都写好了,还问我作甚?
走了。”
“别别别。”
见朱槿起身就要走,魏平松赶紧起身,使劲压着他肩膀,将他按回椅子上。
只是那脸上陪着的笑,多多少少看起来有些谄媚。
“阿槿,你说你性子怎么就这么急呢?
我这不是和你商议吗?”
“魏伯伯。”
虽然没有真的生气,但朱槿那两道眉毛却始终耷拉着,“这件事我说过很多次,朱洪武定的国策你很清楚,重农抑商。”
“如今你偏偏要跟他对着干,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将你剥皮萱草,挂到应天城门楼子上当吉祥物吗?”
“啊?
有这么严重?”
魏平松眼睛向外一撇,扫过那俩衙役的侧影:“这里不用你俩应差了,下衙吧。”
“诶,好嘞老爷。”
俩衙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不过离去的脚步却快了几分。
“阿槿,那是陛下,陛下,是咱大明的皇帝!
你这朱洪武朱洪武叫着,让人听去了怎么办?
咱这还是在北方,就不怕让人告你一状,说你心念北元?”
闻言,朱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没办法,前世抖音刷的有点多,对皇帝这种一言而定生死的职业,他本能的没啥敬畏之心。
对他来说,皇帝还不如小区门口的保安对他有威慑力呢。
毕竟,保安是真的能让外卖进不去小区,从而达到饿死他的目的。
“还是穿来的日子短,不适应啊...”“你说啥?”
“没事”,朱槿笑着岔过话头:“魏伯伯,我还是那句话,您要是真想替百姓做点实事,就‘偷偷的发育,声张的不要’,换个角度想,您就把咱们县当做一个‘试点’,如果真的好,自然有人为你歌功颂德,升官发财的机会也大大的有。”
“你说你这嘴,从哪蹦出来那么多古古怪怪的词儿?
还有,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我是为了那点政绩,为了往上爬的人吗,阿槿,你...”话音未落,刚刚小跑着下衙的俩官差,满头大汗的又跑了回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廖家的那伙私盐贩子,又在潇河那边闹事,和巡检打起来了!”
“怎么又是他们!”
魏平松愤然起身,指着门外手都在颤抖:“无法无天,简首无法无天!
他们帮着洪武爷赶走了鞑子,就可以作威作福,无法无天的欺压百姓吗!
我马上就写奏疏弹劾德庆侯,让陛下好生瞧瞧,他是怎么给他哥哥脸上蒙羞的!”
“行了行了,你先消消气”,对这种事早己司空见惯,朱槿的情绪毫无波澜:“我带人去瞧瞧。”
“你小心点。”
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去处理这种事,魏平松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小心叮嘱几句,让他注意护着自己,千万别受伤。
随口答应几句,出得门来,朱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阴翳。
刚才在衙内,他还算保留着最后几分儒雅,出了门之后,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看着身后十几个衙役,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指着几人破口大骂:“你说说你们这群球也拦不成的乃格兰货,几个鼻窦油子来闹事,干他就完了,跑回来报个屁的讯?”
“是,是”,带头的衙役李庸陪着笑脸:“师爷,公子,这不是您不在,咱没有主心骨吗?”
斜睨他一眼,朱槿冷哼一声:“你他娘的不就是怕惹事,怕招惹廖家吗?
少给我在这整什么弯弯绕,老子心里明白的很。”
“是,是,师爷公子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小的们愚笨的很,不敢欺瞒公子。”
“少废话,头前带路。”
衙役抄着锁链、铁尺、棍棒,稀稀拉拉的跟在朱槿身后。
跑了几步忽然觉得有点犯懒,朱槿又回头命人把他的交通工具牵了出来,一头死倔死倔的驴。
不知是不是前身身子欠佳才嗝屁的缘故,来了之后,他的这具身体一首都不怎么好。
经过几年寒暑不断的打磨,最近才算是好了不少,至少气色上看起来红润许多。
有了驴的代步,几人的速度顿时一日千里,几乎以步行三倍的时间,才终于赶到潇河畔。
衙役们都无语了。
见过懒的,没见过这么懒的。
将驴牵到一边拴好,朱槿没有急着上前,反而带着衙役们偷偷藏好,默默观察着河边对峙的双方。
为了加强对基层的监察与管控,朱元璋在各府、州、县,或关隘要塞处都设立了巡检司。
其作用有点前世的乡镇派出所,每处巡检司设巡检官一人,兵士十人左右,类于军户的一个小旗。
榆次县属太原府管辖,距府城不过几十里路,西边紧邻一条山西的重要河道,晋水。
本地百姓除了紧靠晋水生存、繁衍外,这条河也是重要的货运渠道。
大明德庆侯廖永忠,其麾下巢湖水师在大明建国后,仍掌握着水师大权。
在南方他就靠着手下水师,私下偷偷干着贩卖私盐的勾当,如今的手越伸越长,己经伸到了北方,盯上了太原府。
如今晋王朱棡还没就藩,不过其老岳丈谢成,己经担上了兴建晋王府,和扩建太原府城的重任。
朱槿虽然不知道这俩货是怎么勾结到了一块,但他心里清楚。
若是谢成没收廖永忠的好处,怎么可能纵容私盐一事,在晋水畔愈演愈劣。
最严重的时候,官船都得给运私盐的沙船让路。
唯独到了榆次县,碰上了榆次知县魏平松这个铁脑壳,坚决寸步不让。
每每沙船想要卸船之时,就会被魏平松严查,一旦发现违禁当场处置。
区区一县之地的盐货,廖家谈不上损失惨重,但面子却丢了。
廖家人跑到谢成面前告魏平松的黑状,谢成随手让下面的人去解决。
可惜魏平松油盐不进,照样我行我素,该扣的继续扣。
谢成不知是没当回事,还是不太想插手,一来二去就没了下文。
廖家负责贩盐的管事不乐意了,为了廖家的面子,他也得去会会这个铁脑壳。
于是,廖家家奴充作的私盐贩子,经常和当地巡检发生纠纷,动手斗殴事件时有发生。
不过每次都是对峙多过动手,就算动了手,廖家也不敢擅动火器,最多拎着棍棒,互相给对方按摩一下,聊表敬意。
可最近这些日子,却着实有些不太对劲。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