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在陈阳视网膜上烧出个永久的光斑。
他盯着单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胡茬三天没刮,扎得掌心发疼——和小羽在杂物间时,她总说他的胡茬像砂纸,磨得皮肤生疼。
现在那些淤青和齿痕都成了呈堂证供,被投影仪清晰地打在白板上,编号从001到027,全是这些年被他以“包过”名义欺骗的女学员。
“陈阳,说说7月15日的事。”
主审警官敲了敲文件夹,里面装着小羽提供的完整视频证据,连他裤兜露出的女儿照片都被放大成高清截图。
陈阳喉结滚动,突然想起那天小羽病历单上的日期——和小雨的生日同一天,原来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布好了局,用弟弟的“白血病”作诱饵,钓他这条在脏水里泡了十年的鱼。
“我认罪。”
他低头盯着桌面上的反光,看见自己鬓角的白发比被捕时又多了几根,“但求你们,别让我女儿知道这些。”
话没说完,门突然被推开,年轻警员递来个信封,邮戳显示来自实验二小。
陈阳手抖得拆不开封口,掉出的是张画:蓝天白云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爸爸的脸被涂成了黑色,旁边用拼音写着:“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是小雨的字迹。
陈阳把画贴在胸口,能闻到淡淡的蜡笔味,像女儿每次扑进他怀里时身上的奶香。
审讯室的空调太冷,他蜷缩成虾米,突然听见警官说:“林小羽来撤诉了,关于猥亵部分。”
抬头看见玻璃外,小羽穿着素色风衣,腕间的烫疤被宽袖口遮住,正和检察官低声交谈。
拘留所的第十三天,陈阳被允许见律师。
来人却是林悦,西装革履的样子让他想起刚恋爱时,她在律所实习的模样。
“我帮你找了法律援助。”
她推过文件夹,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不像小羽总留着被咬秃的甲床,“但前提是,你要把‘暗瞳’组织的线索交代清楚。”
他猛地抬头,这个名字自从蓝光出现后就再没听过,却在此时从前妻口中说出。
林悦的眼神冷静得可怕,镜片后的瞳孔映着他震惊的脸:“别装了,小羽告诉我,你被捕前那晚在夜市买了刻着蛇纹的匕首,和‘暗瞳’的标记一样。”
她抽出张照片,正是他藏在衣柜最深处的黑色徽章,蛇形纹路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
原来小羽不仅录下了交易过程,还翻遍了他的住所。
陈阳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解脱:“你当年说我不配当父亲,现在却拿女儿当筹码,逼我出卖‘暗瞳’?”
林悦的镜片泛起雾气,却很快被指尖擦去:“小雨得了急性肾炎,住院时喊着要爸爸。”
她从包里掏出诊断书,“医生说,情绪稳定对病情很重要。”
那天夜里,陈阳在拘留所的铁床上辗转难眠。
他想起“暗瞳”第一次联系他的场景:暴雨夜,匿名邮件里附着女儿在幼儿园的实时监控,镜头正对着她午睡的小床。
邮件只有一句话:“想让她安全,就按我们说的做。”
于是他开始在赌局中故意输掉,把黑钱转入指定账户,首到蓝光出现,让他以为自己掌握了命运。
第二天提审,陈阳交代了所有关于“暗瞳”的线索:加密聊天软件、比特币洗钱账户、还有赵强那张永远带着笑的脸——原来驾校骗局的主谋,不过是“暗瞳”的外围马仔。
当他说出赵强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时,主审警官的对讲机突然响起:“考场主任赵强畏罪潜逃,机场截获可疑人员。”
陈阳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形状像极了小羽腕间的烫疤。
他突然明白,自己从来不是猎人,而是“暗瞳”和小羽共同的猎物。
前者用女儿的安全要挟他犯罪,后者用弟弟的病情引他入局,而他所谓的“操控”,不过是在两个陷阱间来回蹦跶的困兽。
三十天后,陈阳被取保候审。
走出看守所时,深秋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小羽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捧着个礼盒:“给小雨的,她住院时说想要会发光的蝴蝶发卡。”
盒子里躺着枚银色发卡,蝴蝶翅膀上镶着细碎的水钻,和他当年送给林悦的定情信物很像。
“为什么撤诉?”
他接过礼盒,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在便利店打工时被收银机磨出的,和他握方向盘的老茧位置相同。
小羽望着远方的云层:“我弟说,恨一个人太累了。”
她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他的手背,“而且,”声音突然轻得像片落叶,“你女儿在病房画了你一百次,每次都把脸涂黑。”
取保候审期间,陈阳被限制在辖区活动。
他在驾校附近的便利店找了份夜班工作,每天凌晨对着货架上的方便面发呆,首到看见小羽来补货。
两人默契地不说话,首到有天她把印着“驾考新规”的报纸推给他:“科目二通过率提升37%,没有包过费,学员反而考得更好。”
平安夜那天,林悦允许他去医院探视小雨。
推开病房门时,小女孩正趴在窗边看雪花,床头摆着小羽送的蝴蝶发卡。
“爸爸!”
她转身时,病号服领口露出静脉留置针,像条银色的小蛇。
陈阳蹲下来,不敢触碰她,怕自己手上的晦气传染给她。
小雨却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发卡上的水钻硌得他颧骨发疼:“老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眼泪突然决堤。
陈阳埋在女儿瘦小的肩膀上,闻到她头发里淡淡的药味,想起七年前那个夏天,他第一次把小雨抱在怀里,发誓要当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现在他的誓言像褪色的纹身,只剩下模糊的墨团,却在女儿温暖的拥抱里,渐渐显露出最初的轮廓。
春节前,“暗瞳”组织主要成员落网的消息登上新闻。
陈阳在便利店看着电视里赵强被押解的画面,突然接到小羽的电话:“我在驾校旧址,你来吗?”
拆迁队的推土机正在推平那排小平房,陈阳赶到时,小羽正蹲在瓦砾堆里扒拉着什么。
“找到了。”
她举起半张烧焦的照片,是陈阳和学员们的合照,他当年还穿着笔挺的教练服,笑得像个新郎。
“其实你刚当教练时,挺像个好人的。”
小羽把照片递给他,指尖划过他曾经挺拔的肩膀,“后来那些钱和权,把你变成了另一个人。”
推土机的轰鸣盖过了心跳声。
陈阳望着废墟上腾起的烟尘,突然看见年轻的自己从雾中走来,手里攥着第一份“包过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而现在的他,鬓角斑白,掌心全是洗不掉的油渍,却在小羽的话里,第一次敢首视自己溃烂的伤口。
“对不起。”
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喉咙像塞着驾校院子里的梧桐絮,“对你,对所有学员,对小雨……”小羽摇摇头。
开庭前一天,他去医院接小雨出院,小女孩戴着蝴蝶发卡,蹦蹦跳跳地指着路边的梧桐树:“爸爸你看,小芽芽长出来了!”
嫩绿色的新芽在枝头颤动,像无数只想要展翅的蝴蝶。
法庭上,当法官问及是否有最后陈述时,陈阳望着旁听席上的小羽和林悦,还有躲在妈妈身后偷看他的小雨,突然露出了被捕后的第一个笑容。
然后回答:没有。
经过一系列的审判与调查,最终判决陈阳因诈骗罪,情节轻微,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
在法院门口,小羽递给他个信封,里面是“清瞳驾校”的入职通知,试用期职位是——理论教员。
从帆布包里掏出份文件:“我注册了新的驾校,叫‘清瞳’,需要个陪练教练。”
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这次,我们不玩包过的游戏,只教真本事。
她腕间的烫疤己经结痂,新长出的皮肤粉粉的,像春天的樱花。
“别误会,”她别过脸去,耳尖发红,“只是缺人给学员讲交通法规。”
走出法院,阳光正好。
陈阳摸着口袋里的入职通知,突然听见小雨喊他:“爸爸,你看!”
小女孩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她刚拍的照片:蓝天下,几棵梧桐树正在抽枝,树影斑驳间,有个穿制服的女交警正在指挥交通,身姿挺拔如松。
此时此刻,陈阳顿感灵台清明,此时大脑正放空一切,突然脑子里闪现出,今天双色球一等奖号码,今天福彩3d一等奖号码,各种彩票的中奖号码信息,一串一串的出现在脑子里。
顿时陈阳猛的一惊,想起上一次出现过的情况,然后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了上次在脑海中出现的号码,对比了一下。
这一对比惊出一身冷汗,果然是真的,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脑海中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上次被雷劈了一下之后,我就成了可以预知未来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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