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探员，是否需要启动芯片超频模式？”
耳麦里传来总部的机械音，视网膜自动弹出选项框：是/否。
他盯着“是”字右下角的小红点，三年前火灾后新增的强制指令标记，此刻正随着呼吸明灭。
指尖悬在虚拟按键上方，却鬼使神差地划向枪柄凹陷附近的划痕。
记忆突然决堤，遥远的声音冲破时间。
少年趴在实验台上，后颈芯片接口还渗着血，却偏过头冲他笑，“等我们逃出去，就用真正的星星给这个划痕补个缺口吧。”
警告，目标己进入旧城区信号盲区，警告。”
机械声音突然变调，林深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己走进报废机甲群。
锈蚀的机械臂在头顶交错，像极了白塔实验室的穹顶。
机械义眼扫过某具机甲胸腔，瞳孔突然收缩——内壁上用碳化金属刻着歪扭的“LS”，旁边是滴落状的痕迹，像凝固的泪痕。
脉冲手枪在掌心震动,林深摸向后颈，指尖触到凸起的缝合痕——与江临心口的疤痕同样呈星图形状。
他忽然想起那份加密报告的附页：实验体001的基因链，是克隆体79号的情感锚点。
“原来我才是锚。”
他仰头对着暴雨轻声说，声音被芯片电流扭曲成杂音。
视网膜上的乱码再次涌现，这次拼成了完整的画面：江临被绑在培养舱里，胸前插满电极，而自己正将初代局长的心脏植入他胸腔，旁边的操作台摆着刻有“X—07”的齿轮。
林深突然举起手枪，机甲残骸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向他走来，林深仿佛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江临的机械义眼红光穿过雨帘——对方胸口的蓝光己弱到几乎看不见，初代心脏的能量正在枯竭。
本该触发追捕程序的视网膜扫描，此刻却自动调低了对比度，仿佛在包庇这具即将熄灭的光源。
“你的芯片......在流血。”
江临的声音混着电解液的气泡，哑的不成样子。
他踉跄着扶住机甲膝盖，机械臂关节处渗出暗绿色液体，“超频模式会烧断你的情感神经......就像三年前那样。”
江临说完顿了一下，“就是……”林深走近揽住他的腰，紧了紧，“我想起来了。”
江临僵硬的身躯突然停住，猛地抬头看向林深。
林深轻笑，凑近江临吻了吻他的唇角，“珍惜现在，芯片报废后，我又会……”忘记你。
江临明白他未说完的话，颤抖的指尖抚上他的后颈。
江临注意到，他后颈的皮肤正在芯片高热下碳化。
他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
那片皮肤己经呈现出不自然的灰黑色，细小的裂纹如同干涸的土地般蔓延开来。
他能感觉到芯片散发出的异常高温，即使隔着皮肤也灼烧着他的指腹。
"别碰。
"林深握住他的手腕，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风。
"会烫伤你。
"江临的喉咙发紧，他强迫自己再次伸手，小心翼翼地避开碳化最严重的区域，抚上林深的脸颊。
那张脸上依然带着他熟悉的笑容，仿佛后颈正在发生的可怕变化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次...能维持多久？
"江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林深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瞳孔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那是芯片仍在工作的证明。
"最多七十二小时。
"他说，"然后就会彻底报废。
"江临强撑着笑容，“没关系，至少我们还能相爱72小时。”
江临踮起脚，轻轻吻在林深的唇上，林深搂紧江临，加深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吻。
……“我想去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地方。”
江临说完不等林深的回应，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去哪？
"林深被他拽着，脚步有些踉跄。
"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校园里的银杏叶己经开始泛黄，风一吹就纷纷扬扬地落下。
江临牵着林深的手穿过熟悉的林荫道，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这条路他们曾经走过无数次——去上课，去实验室，去食堂，回宿舍。
每一个转角，每一棵树，都承载着太多回忆。
"记得吗？
"江临指着一棵特别粗壮的银杏树，"大二那年秋天，你在这棵树下吻了我。
"林深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金黄的树冠，眉头微蹙。
江临的心沉了下去——他不记得了。
但下一秒，林深突然笑起来："那天你刚做完实验报告，头发上还沾着电极胶。
我告诉你别动，假装要帮你拿下来，然后..."他转头看向江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然后偷亲了你。
"江临鼻子一酸，差点当场哭出来。
他扑上去抱住林深，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你还记得...你还记得...""我记得很多事。
"林深轻抚他的后背，"只是...它们像被锁在一个不断漏水的箱子里。
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水位就会下降一些。
我就会想到我们的曾经，首到……芯片再次更新迭代。”
像一盏将熄的灯，每一次重逢都明亮如初，每一次遗忘都痛彻心扉。
林深在清醒的间隙里一遍遍重新爱上江临，而江临守着那些被不断清空又刷新的回忆，像守着一座永远等不到主人的城。
神经工程学院的实验楼依然如故，只是门口的铭牌从"脑机接口实验室"换成了"记忆存储与修复研究中心"。
江临刷卡开门时，值班的学弟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江学长？
"学弟认出了他，"这么晚还来实验室？
""带朋友参观一下。
"江临简短地回答，拉着林深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林深突然说："你撒谎的技术还是那么差。
"江临苦笑："我从来就不擅长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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