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后的临江市蒸腾着湿热的雾气,向睛攥着黑金卡站在市立医院缴费处,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刺得她眼眶生疼。
当收银员告知手术费己全额到账时,她踉跄着扶住柜台,后腰被铁架床硌出的淤青突然灼痛起来。
手机在包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简明扼要:“下午三点,欧阳集团顶楼。
—— 欧阳宇”旋转门吞吐着西装革履的精英,向睛踩着磨脚的廉价高跟鞋,在十八楼电梯间撞见镜中自己的倒影。
白衬衫第三颗纽扣错位扣着,颈间的红痕被粉底液勉强遮盖,却在锁骨处洇出淡淡的粉。
她想起今早翻出租屋垃圾桶,那半截皮绳和碎玉片早己不翼而飞。
“向小姐?”
林秘书推开门时,檀木办公桌上的鎏金座钟正敲响三下。
欧阳宇倚在真皮转椅里,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小臂遒劲的青筋。
他面前摊着份婚前协议,钢笔尖悬在 “配偶义务” 条款上方,在向睛走近时突然划破纸面。
“手术顺利?”
他的声音裹着冷气,却让向睛后颈泛起细密的汗。
她注意到他右腹缠着的绷带透过衬衫若隐若现,昨夜那个在她床上辗转的男人,此刻正用审视猎物的眼神打量她。
不等她回答,钢笔己重重拍在协议上:“签字,我需要个挡箭牌。”
窗外云层翻涌,向睛的视线落在 “禁止干涉私生活”“婚姻存续期两年” 的条款上。
当她的指尖触到纸张,欧阳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拇指摩挲着红绳留下的勒痕:“听说简家正在筹备联姻?”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他们的千金今早去了医院,给你养母送了束白菊。”
签约室的气压骤降。
向睛猛地抽回手,撞翻了桌上的水晶镇纸。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今早护士欲言又止的神情,养母枕边那束散发着冷香的白菊,还有卡片上 “欧阳夫人安好” 的娟秀字迹。
欧阳宇俯身捡镇纸时,后颈的红痣在她眼前晃动,与碎玉片的轮廓完美重叠。
“你早就知道?”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男人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动协议,条款末尾 “每月五十万赡养费” 的字迹刺得她眼眶发热。
欧阳宇从保险柜取出支票簿,笔尖悬在数字栏:“签字,我让简家的人永远消失在医院。”
当钢笔尖刺破纸面的瞬间,向睛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昏迷中呢喃的 “简姗”。
窗外惊雷炸响,她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后颈的疤,是为她留的?”
话音未落,支票簿己被重重甩在桌面。
欧阳宇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按在她唇瓣上,那里还留着他昨夜啃噬的齿痕:“记住,你没资格问问题。”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向睛攥着盖了钢印的结婚证冲进雨幕。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逸航发来二十七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拍着摩托车坐垫的照片:“小睛,带你去兜风散心?”
她盯着屏幕上的时间,想起协议里 “禁止与异性过度接触” 的条款,指尖在发送键上悬了许久,最终只回了个 “忙”。
设计部的玻璃门在她面前缓缓滑开,冷气裹着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扑面而来。
简珊斜倚在总监办公桌前,涂着蔻丹的指尖把玩着铂金钢笔:“听说向小姐是空降的?”
她起身时,祖母绿项链在锁骨间晃出冷光,“刚好苏氏重工的项目缺人,” 文件夹砸在向睛脚边,“明早八点,我要看到设计稿。”
深夜十一点,办公室只剩向睛工位的台灯亮着。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 “军工背景”“高端定制”,忽然想起欧阳宇后颈狰狞的烧伤疤痕。
鼠标滚轮滑过苏氏老总的履历,“退伍特种兵” 五个字让她呼吸一滞。
灵感如电流窜过大脑,她抓起数位笔,在画布上勾勒出齿轮与玫瑰交织的图案。
茶水间传来高跟鞋声时,向睛正咬着冷掉的三明治修改方案。
简珊晃着香槟杯走近,酒液泼在她手背:“听说欧阳宇今早去了珠宝拍卖会?”
她俯身时,香奈儿套装的领口几乎贴向向睛的脸,“他拍了枚碎玉镯,和你养母病房里的玉片,倒是绝配。”
向睛的数位笔在数位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简珊的指甲划过她后颈,那里还留着欧阳宇昨夜吮吸的痕迹:“三年前的爆炸案,宇哥为了救我......” 她突然轻笑出声,“不过没关系,替身嘛,向来都是用完就扔。”
凌晨三点,向睛被手机铃声惊醒。
她趴在键盘上睡着时,设计稿己完成大半。
屏幕上跳动着欧阳宇的号码,接通后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她抓起外套冲出门,在地下停车场撞见倚着迈巴赫的男人。
他的衬衫领口撕裂,额角淌着血,却死死攥着个丝绒礼盒。
“开车。”
他扯断领带缠住渗血的手腕,薄荷混着硝烟的气息扑面而来。
向睛注意到他西装内袋露出的半截碎玉镯,与她兜里的玉片严丝合缝。
当车驶入盘山公路,欧阳宇突然按住她握方向盘的手,温热的血顺着她手腕流进袖口:“去老城区......”暴雨模糊了挡风玻璃,向睛在颠簸中看清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
欧阳宇扯开衬衫,露出缠满绷带的右腹,伤口处渗出的血将绷带染成暗红:“抓紧。”
他猛地打方向盘,迈巴赫在雨幕中划出炫目的弧线。
向睛的后背重重撞在座椅上,却听见男人闷哼着将她护在怀里。
当车停在破旧的孤儿院门口,欧阳宇己经陷入半昏迷。
向睛架着他跌跌撞撞冲进废弃的礼堂,月光透过破洞的屋顶洒在满地碎玻璃上。
她扯开他的衬衫,看见胸口狰狞的弹孔 —— 这根本不是玻璃划伤,而是枪伤。
“为什么......” 她颤抖着为他包扎,指尖触到他心口的旧疤,形状竟与简珊描述的爆炸烧伤完全不同。
欧阳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丝绒礼盒塞进她掌心:“打开。”
玉镯内侧刻着 “J.S” 的缩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远处传来警笛声,欧阳宇翻身将她压在积灰的钢琴上。
他的吻带着血腥气,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手却温柔地托住她的后脑。
向睛摸到他后背新添的伤口,突然想起协议里 “配偶需配合应对危险” 的条款。
但当他的拇指抚过她眼角的泪痣时,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窗外的警笛声。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向睛抱着玉镯蜷缩在副驾驶座。
欧阳宇发动车子时,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他下颌新添的淤青。
他扔来件熨烫整齐的衬衫,上面别着欧阳集团的工牌:“从今天起,你是设计部的实习生。”
后视镜里,向睛看见自己凌乱的发丝间,那枚碎玉片正轻轻摇晃。
她忽然想起昨夜欧阳宇昏迷时呢喃的 “别离开”,与今早协议上冰冷的条款形成鲜明对比。
车驶入欧阳集团大厦的地下车库,她将玉镯塞进最深处的口袋,那里还躺着半张撕碎的婚前协议 —— 她偷偷把 “禁止动情” 的条款撕成了碎片。
电梯上升时,向睛对着镜面整理领口。
当十八楼的数字亮起,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设计部的玻璃门。
简珊倚在门口,眼中闪过阴鸷:“向小姐这是和宇哥过了个难忘的夜?”
她的指尖划过向睛颈间新添的吻痕,“不过没关系,” 她凑近耳语,“他的未婚妻,很快就会回来。”
向睛攥紧工牌,金属边缘刺痛掌心。
透过落地窗,她看见欧阳宇的身影出现在顶楼办公室。
男人正对着电话皱眉,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却在瞥见她时微微停顿。
当他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工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在无声宣告某种主权。
设计部的打印机开始运转,向睛将连夜赶制的设计稿整齐码好。
图纸上齿轮与玫瑰的图案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她忽然想起昨夜欧阳宇掌心的温度,想起他在生死关头仍不忘护住她的模样。
手机在这时震动,新消息来自欧阳宇:“中午一起吃饭。”
她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
协议里 “禁止公开亲密关系” 的条款犹在眼前,但想起昨夜他塞进她掌心的玉镯,想起他后颈与碎玉契合的红痣,那些冰冷的条款似乎正在悄然融化。
窗外,临江市的天空终于放晴,而向睛知道,她与欧阳宇的故事,才刚刚掀开最惊心动魄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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